第144章 动了胎气

晏梨一怔,抬头便落入裴攸北那双深若潭水般的眼眸。

只见他眉眼微垂,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似有几分别扭。

那双深邃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略显狼狈的身影,蕴着许多她捉摸不透的情绪,复杂交错,晦暗不明。

犹豫了一瞬,她还是伸出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熟料,许是真的吓得不轻,她直到站起来时腿都还是软的,一时不查,腿弯一颤,竟踉跄了一下,不留神就朝前倾去,直直扑在裴攸北的怀里。

而裴攸北则眼疾手快的一把环住了她的腰,撑着她的身子不让她下坠。

一个拥抱搂腰的来回,两人的姿势就变得十分的暧昧。

晏梨怔了一瞬,侧脸抵着他的胸膛,鼻腔里是他独有的清冽气息,回过神来脸上不由一热,连忙从他怀中退出来。

裴攸北则不动声色的扫了眼还坐在地上的柳氏,不着痕迹的收回手,任由胸膛一空。

然而手心里柔软的感觉却久久不曾退去,他垂下手臂,将手拢在云纹广袖中,指腹微微摩挲,心里那股郁结许久的浊气好似就这么突然消散了些许。

“那个……”晏梨脸颊还有些莫名的烫,心里古怪的很,只好微垂着头,嚅喏着道谢,“刚才多谢你。”

裴攸北闻言打量着她,眸子似是闪了闪。

两人冷了这些日子,他许久不曾和她说话,也难得见她这幅姿态,郁气好似又消了一些。

但一想到她这些日子的冷漠相对,不闻不问,半片阴霾始终还悬在心头,他微眯着眸子,舌尖顶了顶上颚,淡声道,“不必。”

晏梨迷糊了下,并未听出他话里的不对劲,也来不及问他为何在这里,随即想起柳氏,连忙转身。

“姨娘,你怎么样?”

只见柳氏从刚才起便没了声,此刻脸色苍白,眉心紧紧的皱在一起,紧闭着眼睛,两手捂着肚子。

见状,晏梨的心顿时咯噔一声,瞧着她额角冒出的细密冷汗,背后就是一凉。

她突然想起自己刚刚为了救她而推的那一下,心里更是暗道不好。

“姨娘,您哪里不舒服?是怎么个感觉?”

她蹙起细眉,急声问道,抬手将她搀扶起。

柳氏这时睁开眼,唇色也泛着惨白,虚弱的轻声回她,“梨儿,我……我好难受……我的孩子……”

晏梨闻言,心悬的更紧,正要带着她回马车上,就听裴攸北浅淡的声音响起。

“去我的马车上吧,你那辆被杀手弄得一团乱。”

晏梨听闻,下意识抬头看他一眼,见他却不看自己,只面色淡淡的指了指前面,“已经过来了。”

话落,千钰就驾着马车拐过来,晏梨担心柳氏的身子,也没推辞,带着柳氏就坐了进去。

不得不说,裴攸北的马车要比她们来时乘坐的宽敞许多,素日里觉得奢侈的铺设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见裴攸北没有上来,晏梨便扶着柳氏平躺在正面的软榻上。

“梨儿……我好怕……”

柳氏仍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攥住了晏梨的手,苍白的脸上满是紧张和恐慌。

晏梨自然知道她怕什么,她抿了抿唇,安抚道,“姨娘,您先别担心,我给你诊诊脉,您没见红,兴许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么说,柳氏的心像是落了落,这才松开她的手,神色恍惚的看着她的动作。

片刻后,晏梨挪开搭在她腕间的手,轻轻松了口气,看着柳氏的紧张的眸子,缓缓一笑。

“姨娘放心,你只是动了胎气,并未伤到胎儿,待我给你施上几针就能无恙。”

“幸好、幸好……”柳氏闻言,像是劫后余生般,忍不住喜极而泣。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抬手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梨儿,幸好有你……”

燃起小案几上的蜡烛,晏梨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一边淬了遍火,一边歉然的回她。

“其实说起来还是我的不是,我本想让您躲开那个杀手,却不想差点伤了您。”

“不是的。”柳氏想要摇头,却被晏梨按住,只能用一双水眸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命丧于此。”

说着,她眸中不由又涌上恐惧和后怕,“是谁?究竟是谁派人来杀我们?是谁要害我?”

晏梨闻言,眸色微暗,扎下最后一根针后收了手,只摇了摇头。

那个杀手自尽的干脆利落,她根本来不及问。

正凝眸思忖间,裴攸北的声音在车帘外响起,依旧是淡淡的,略微有些低沉。

“我进来了。”

说罢,晏梨回了一声,他便掀起车帘弯身走了进来。

见软塌被人占据,他面色不变,迅速收回视线后索性掀起衣摆,盘腿坐在了马车底。

晏梨一愣,不想他这般金尊玉贵的人也有如此不拘小节的一面,微咬了咬唇,又低声道谢,“多谢。”

柳氏正躺着针灸,不便行动,闻声也只好柔柔做声,“今日之事,多谢裴少公爷出手相救。”

“无妨。”裴攸北缓声回应,“我现在就送你们回相府。”

话落,他抬眸扫了晏梨一眼,只是快速的一瞥便移开视线,又再度开口。

“你们来时驾车的家厮,已经死了。”

晏梨一惊,想到那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人,心情顿时有些沉重。

这话也惊到了柳氏,她不方便动,喉咙间却溢出一声惊呼,带着明显的颤抖,似是怕极了。

“怎、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杀手为何……为何要对我们痛下杀手?”

晏梨见她情绪起伏不定,连忙用眼神示意裴攸北暂时不要再提,旋即转身安抚。

“姨娘,您先别想这么多了,这件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眼下您身体无碍才是最重要的。”

柳氏闻言,神色不由染上几分恍惚,喃喃着,“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马车在平坦的青石板路上四平八稳的前行着,庙离着相府不算远,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抵达。

裴攸北先行下去,晏梨则把着时间起了针,旋即就听到了左相的声音。

“裴少公爷?你……怎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