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陈阿婆这里是如何跟县令分说的,只说另一边,有一队人马在夜色的掩饰下,悄悄的来到了乐阳县。
他们一整队人马训练有素,没有一个人说话,满脸戒备的护卫着中间的马车。
为首之人虽然穿着一身非常普通的黑色长衫,但是他一双眼睛警惕的巡视四周,右手始终放在自己腰侧的长刀上面,宛如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利刃。
“咳咳……”
一声咳嗽传来,为首之人顿时收起自己身上的煞气,恭恭敬敬的来到队伍中间的马车旁,敲了三下车窗。
“先生,您的身体没事吧……”他担心的低声道:“不如,属下替您先找一家医馆看看?”
马车里伸出一只肤色惨白的手,对着他轻轻的摇了摇:“不碍事,先找个落脚的客栈吧。”
说着,手突然缩了回去,紧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
为首之人担心的想要进去查看,但是咳嗽之人只是疲惫的说道:“与其担心我的身体,不如感觉找个客栈让我歇一歇,去吧。”
闻听此言,为首之人不敢再耽搁,快速回到队伍的最前面,举起手挥了挥,队伍又动了起来,只是这次的行进速度,比刚刚的快了不止一倍。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被多少人看到,且天色昏暗,路过的行人隐约间只能看到个大概,便以为这又是哪个商队在乐阳县临时落脚,就再也没有放在心上过了。
巧的是,这队人马入住的,正好是陈阿婆所住的客栈,且正好住在她的隔壁。
陈家侄子不解的问道:“大姨,你今天为何要在县令大人面前这样说?那可是县令啊,若是被他知道我们骗他,那咱们岂不是回不去了。”
刚成年没多久的孩子,对县令这种官有着天然的恐惧,今天听陈阿婆那样捏造事实,他真是连拔腿就跑的心都有了,生怕被县令发现他们撒谎。
陈阿婆不满的斜睨了他一眼:“怪不得你爹娘说你眼皮子浅,胆子又小,这才将你交给我调教,让我带你见见世面,可你跟了我这半年,怎么什么都没有学到。”
陈阿婆跟他的父母关系好,一直都亲自带着,做了什么也会跟他细细说明其中缘由,可就是这样,这孩子也半点没学到陈阿婆的精明,还有那利索的嘴皮子。
“县令和叶蓉本就有过节,即便我不那么说,可叶蓉拒亲是事实,这一点我根本不需要捏造事实。再说我们上门说亲的时候,周围压根就没有人,谁能证明我说的话,不是叶蓉说的呢?”
陈家子侄还是不能理解:“即便叶蓉和县令斗的你死我活,可是咱们只是官媒,对咱们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哼,还要什么好处?他隐瞒了那么多事,让咱们去撞百度这座山,我就偏不让他好过。你们几个,明天就去把这些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我就不信县令忍得下这口气。”
陈阿婆虽然长着和善的脸,内里却不是如此,她从来都小心眼的很,若是正常被拒婚那也没什么,但县令这种欺瞒的做法实在让她咽不下这口气。
陈家子侄战战兢兢的问道:“那……然后呢?”
陈阿婆气的又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自己想!”
这还有什么然后?
到时候就看县令能不能忍下这口气了,不过以她和县令短暂接触的经验来看,县令怕是不会忍下这口气的,他必定不会放过羞辱了自己一番,让自己颜面尽失的叶蓉。
陈家子侄惴惴不安的离开了,陈阿婆憋着一口气睡下。
隔壁,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石崖,也就是队伍中的为首之人,担心的问道:“大人,您还是快歇息吧,舟车劳顿又不好好休息,对您的身体损伤极大。”
张安林刚想开口说话,又是一阵咳嗽声,只能摆了摆手,等喘过气来才道:“我的身子如何,我自己很清楚。刚刚我正想找你呢,方才睡在隔壁的婆子,似乎同县令相识,并且有些过节,你替我去查一查,看看乐阳县发生了什么。”
石崖纹丝不动,手里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药汁,举到张安林的面前:“大人,您先喝药。”
张安林厌恶的看了药汁一眼,皱着眉头喝了下去,一阵无言的苦涩在嘴里弥漫,可是张安林却只觉得习以为常。
“今日夜已深了,大人快歇息吧,今日属下替大人站岗,等明日天亮了,再去办大人交代的差事。”说着,石崖伺候着张安林安歇,才默默的走到门口去站岗。
第二日,乐阳县城中,突然就流传出了奇怪的传言,说是有人看见县令从隔壁县城里请了官媒去叶家提亲。
大家也是纳了闷了,县令请了官媒去叶家提亲?
哪个叶家?不会是叶蓉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算是最不爱动脑子的人,也忍不住否认了自己的猜想。
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县令和叶蓉势如水火,恨不得掐死对方?
据说县令已经摔碎了好几个喜欢的茶杯,就是被叶蓉给气的。
就这,还会找媒婆上门提亲?
众人刚对此不实谣言一笑而过,就又有新的传言被放了出来,说是县令之所以会想要纳叶蓉为妾,就是看中了叶蓉的赚钱能力,觉得拥有了她之后,就能有数不尽的财富。
可惜,叶蓉对县令小妾的身份一点想法都没有,官媒上门,就连门都没有让她进,还被叶蓉羞辱了一顿,话说的难听。
这下就有意思了,信的人还真不少,跟三三两两的好友聚在一起,说的都是这些话。
师爷经常在外行走,很快也知道了这些事,连忙报告给县令。
县令闻言,气的脸都变了,油腻腻的大脸盘子几乎气到变形,又摔碎了一个茶杯。
“你看看你出的好主意!”
找不到叶蓉,县令只能将满腔怒火都撒在师爷的身上。
“你说娶了叶蓉就能得到那两个铺子,还说本官娶她,那是在抬举她,你看看本官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几乎成了乐阳县的笑柄。”
县令越想越气,直接叫来捕快,将师爷按在地上狠狠的打了二十大板,这才稍微顺气了一些。
师爷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躲不开这一顿板子,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但是面对县令的怒火,师爷忍着疼痛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大人别急,小的还有办法,女子贞洁最为要紧,咱们不如……”
县令原本的表情还很不好看,但是紧接着,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仿佛很是看重师爷一般,就好像刚刚下令把师爷打了二十板子的人不是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