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脸上的笑意也淡了许多,连忙问道:“没有大碍吧。”
项坚摇摇头,笑道:“其实只是皇祖母乏了而已,父皇不必忧心,儿臣已经派御医过去请脉了,并没有大碍。”
楚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夸赞道:“坚儿越发妥帖了,快入座吧。”
项坚拱了拱手,在楚王的右手边入座,左手边坐着项宣华,燕九啸则是坐在项宣华后面一个位置上,虽然碍着项宣华但是对面无人一眼看上去难免有些凄凉。
他落落起身举起酒杯朝向楚王说道:“这杯酒敬陛下,多谢陛下这些日子的招待,连中秋这样的节日也还能记得外臣。”
楚王哈哈一笑,一旁的侍卫连忙帮他把酒满上,他同样举杯朝燕九啸说道:“燕太子见外了,你跟华儿很快就要成亲了,日后这样的日子,只要你愿意,想在这里过就在这里过。”
燕九啸不动声色的仰头将酒喝下,微微笑道:“多谢陛下。”
几杯酒下肚,楚王面色酡红,兴致却还是很高,其中对项坚的期许说得最多,可能以前项坚太跳脱,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好好教育他,现在一开始竟有些停不下来。
项坚耐心的听着,不怎么回应,只是偶尔应上两声,楚王却说得津津有味。
宁妃在旁边不动声色的喝了几口酒,好不容易等到楚王一个换气的当口,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楚王听完点点头:“去吧。”
宁妃翩翩起身离开,宴中除了楚王,其他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黏在了她身后。
楚王忽然转向华儿说道:“华儿,当初你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给燕太子,现在总算是心愿得偿,朕作为父皇也不算亏欠你的了。”
他隐约有些醉意了,甚至在燕九啸面前都不顾面子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项宣华却微微一愣,问道:“难道父皇一直以来对我这么好都是因为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吗?”
楚王看了她一眼,说道:“坚儿毕竟是朕唯一的儿子,是楚国唯一的继承人,他有多重要父皇跟你说不明白,现在你也要嫁出去了,出嫁之后一定要恪守妇道,不准再刁蛮任性了。”
项宣华的心像被穿堂风吹过似的凉得透透的,她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恼意,咬牙切齿的说道:“有什么说不明白的,你就是觉得我只是个女儿,比不上太子金贵,我早就看出来了。”
楚王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坚儿是一国储君,比你金贵有何不妥?我从小惯着你,就是为了看你这个不分尊卑不识礼数的样子吗?”
项宣华脸上一冷,恶狠狠的盯着他,楚王一拍桌子,宫殿里的乐声戛然而止,他气愤的望着她:“用这个眼神看朕,你的脑袋不想要了?!”
“父皇息怒。”
项坚打开了手里的扇子,轻轻摇了摇说道:“公主自小被宁妃抚养长大,难免缺乏管教,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事情一定做到,至于今天是中秋佳节,父皇还是不要动气了。”
楚王毫不客气的警告了项宣华一眼,也不想为难项宣华,顺着项坚给的台阶就下了,没想到项宣华的重点却落在项坚答应楚王的事情。
她直觉那件事跟自己有关,心里不安,但是楚王现在气还没消,也不敢贸然去问。
一旁的燕九啸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知道缘由,项宣华不由得往他的方向凑过去了一些,小声问道:“九啸,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燕九啸不动声色的摇摇头,项宣华直觉他肯定知道,立刻攥着他的衣袖拉了拉,小声说道:“九啸,我求求你了,你就告诉我吧。”
燕九啸被她扯着衣袖晃了晃,脸上隐约有些不悦,皱眉道:“我也只是知道大概,具体的不清楚,你把手松开我告诉你。”
项宣华心里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松开了手,燕九啸微微侧头说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若是公主做出有损楚国清誉的事情,不必多说,格杀勿论。”
项宣华面色一凝,不自觉攥进了手中的酒杯,低声道:“不可能是真的。”
燕九啸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也不清楚,是楚国的传统吧,上回听到陛下随口提了一句。”
项宣华怔愣的望了楚王一眼,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她捏碎了,许久之后,她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将那酒杯放在桌上,冷眼盯着对面的项坚。
项坚朝她冷笑一声,缓缓举起自己的手往脖子的位置比划了一个割的动作,眼神中有种肆无忌惮的轻蔑。
项宣华的瞳孔微微一缩,低下了头,格外沉默。
宁妃半抱着一个小酒坛走了过来,一旁的侍卫连忙去接,宁妃满脸笑意的说道:“这是我去年就酿下的酒,今天应景最好拿出来了,你们可要给个面子好好尝尝。”
宁妃拿着酒坛走向项坚,往他杯子里倒满了一杯,笑着说道:“坚儿,我也是看着你从小到大的,以前我有很多做的不对的地方,我知道,现在也给你认错,只希望你原谅我之前的糊涂,不要再跟我计较了。”
她从来没有对项坚主动求和,更别说这么低声下气的求和,果然,项坚还没有开口楚王就说道:“宁妃总算有了长辈的样子,坚儿,这杯酒你就喝了。”
项坚默不作声的看着宁妃,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大家共饮此杯才好。”
楚王以为他在推脱,正要教育两句,宁妃却宽厚的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一起喝一杯吧。”
她转头给燕九啸,楚王杯中都倒了一杯酒,唯独空下了项宣华,笑着说道:“华儿年纪还小,这样烈的酒对身体不好,她就不喝了。”
项坚勾着一边嘴角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宁妃举起酒杯说道:“从现在开始,这杯酒下肚之后,以前的种种都成云烟,华儿坚儿,你们是亲兄妹,定要互相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