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防不胜防。”楚王微微闭着双眼，沉声道:“朕也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项宣华看着他们父子情深的样子，眼中的泪早就已经不流了，默不作声的看着，心里的恨意越来越重。
只不过宁妃叮嘱过她，要是想有一线生机，在楚王面前绝对不能硬碰硬，只能摇尾乞怜。
宁妃已经被处死的消息送了进来，项宣华悲从中来，痛哭流涕道:“母妃……”
她肆无忌惮的哭声飘荡在空旷的宫殿里，几乎哭得要背过气去，楚王侧眸看了她一眼，眼角有些湿润。
他心里恨极，但是要他处死项宣华，他的心却硬不起来，但是他是一个君王，要是谋逆的人都能从轻发落，以后如何服众。
项宣华艰难的供起身子，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父皇，无论你信不信儿臣，儿臣从来没有想要将您置之死地的想法，母妃那时候并没有告诉我那是毒药，只是说是蒙汗药，儿臣挟持您也只是为了救母妃，一时错手伤了您我心里也很愧疚，但是她是我的母妃，我不能背叛她。”
“所以你就要背叛朕！”楚王气得一边手紧攥拳头用力锤了锤床榻，怒不可遏的说道。
项宣华抽泣了几声，说道:“是儿臣的错，儿臣是非不分，只知道听母妃的话，差点铸成了大错，但是父皇，儿臣还不想起，你知道儿臣最怕疼了，求父皇不要让别人砍我的头，流放或者当苦役儿臣都认，只求父皇不要砍我的头，儿臣害怕……”
她一边哭着一边给他磕头，额头触地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声一声的落在楚王的心上。
他浑浊的眼中滚下一滴眼泪，微微闭上了眼睛，项宣华一辈子养尊处优，不知道流放跟苦役要吃的苦比一刀下去痛多了。
但是正如她说的那样，楚王没有忘记她自小就怕疼，现在大理石上清脆的声音都让他不忍再听。
“以后楚国再也没有公主，项宣华贬为庶人流放边疆，项姓不可再用，即刻流放。”楚王的眼角连着落下两滴眼泪，没有再看项宣华一眼。
项宣华顶着红肿的额头缓缓磕头道:“多谢陛下。”
她已经磕得七荤八素，但是用这一点小伤换回一命，她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想到宁妃已经死了，她心中又悲又恨，此时尽化成了泪水。
楚王侧眸看着她，见她如此伤心，以为她诚心悔改，但是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项坚原本不同意这样的判决，但是怕惹得楚王更加伤心，也就闭口不言了。
毕竟流放一路上吃得苦，项宣华不一定能撑过去，或许她到时候才会知道，有些折磨比挨上一刀更加痛苦。
项宣华被侍卫带走，宫殿中只剩下项坚跟楚王，楚王许久之后才红着眼眶看着他说道:“坚儿，父皇身上的伤不知道哪时候才能好，若是好不了，楚国就要交到你的手上了。”
“父皇。”
项坚悲怆的说道:“你别说这些话，儿臣定会好好守着楚国，等你好起来，儿臣还担不起这个重任。”
楚王握了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父皇相信你。”
项坚从承明殿里出来，正好看到立在高楼宫墙上的燕九啸，他吸了一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燕九啸侧身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等项坚那股悲伤的劲被风吹得差不多了，他才问道“陛下安否？”
项坚揉了揉鼻子，闷声道:“虽然自己的女儿捅了自己一刀，但是心里还是舍不得，没办法。”
燕九啸点点头，说道:“身负重任，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就往台阶下走去，项坚连忙追上去问道:“你这就要回赵国吗？”
燕九啸若有所思的望着他，说道:“我跟叶蓉——”
“我知道是项宣华在胡说八道。”项坚不由分说的打断他，垂着眼眸:“你再留段时间吧，我一个人恐怕不行。”
燕九啸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太子殿下，我是赵国人。”
“我答应你，只要我在位期间，楚国永远站在你燕太子燕九啸这一边。”项坚望着他:“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我现在就承诺你，击掌为誓，绝不反悔。”
他举起手望着燕九啸，他并不会让燕九啸参与楚国政务，只不过他现在责任重大，容不得一点疏忽，而他还没有这样的底气。
燕九啸不会傻到对楚国的皇位有所觊觎，毕竟赵国的皇位已经在他伸手之间，他需要的只是必要时楚国的支援。
燕九啸扬起一侧的眉头，面无表情的说道:“太子殿下，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让我跟你将计就计除掉宁妃的时候已经做过这个承诺了。”
项坚举起的手掌有些孤零零的，他讪讪一笑，说道:“燕太子记性真好。”
燕九啸望着他不说话，什么台阶也不给他递，项坚郁闷的望着他，说道:“那我再加上一条好了，除了政务上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一个要求。”
燕九啸凝眸看着他，虽然觉得这条楚国平民百姓的承诺对他没有什么用处，还是伸手在他掌心拍了一掌，说道:“一言为定。”
项坚望着他俊逸的身影，深深吐出一口气，返回承明殿时他刻意忽略掉的事情和话很快被繁琐的政事所取代。
楚王下令没有让中秋夜的事情传出去扰乱民心，百姓们倒是和和美美的过了一个中秋佳节。
叶蓉清晨极早就起来了，昨天光是沈氏自己做的月饼已经吃得头皮发麻，更何况还有项坚跟燕九啸送来的那些。
叶蓉哀怨的望着早膳的粥喝包子变成了一块月饼，沈氏却说这东西不易保存，只能让他们先解决了。
沈氏将其中一块月饼切开一半递给叶蓉:“你不爱太甜的，这种月饼是咸蛋黄的芯，很少见，你尝尝。”
叶蓉望了那花样别致的盒子一眼，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