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项坚,就连燕九啸,叶阑珊她都没有办法动她们一丝一毫。
她靠坐在床榻,泪水肆无忌惮的划过她的脸砸在被褥上,晕成一团水痕。
门这时被人推开,项宣华向来矜傲,第一反应就是把脸上的泪水抹掉,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宁存微楞着看了她一眼,走上前去柔声问道:“怎么这么伤心?有谁欺负你了?”
项宣华一看是宁存,虽然不亲近,但也是至亲,眼泪更加控制不住了,索性任由宁存揽住她的肩膀,在他怀里抽泣起来:“舅舅,我心里好恨。”
宁存瞬间了然,隔着衣袖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声道:“是舅舅没用,没能把项坚从位置上扯下来,要是当初听你娘的,在官场上安排几个人物,现在也不会一筹莫展到这个地步。”
“不止是他。”
项宣华哽咽着咬牙说道:“还有燕九啸,叶阑珊,他们都该死!”
项宣华恨燕九啸是没错,但是叶阑珊?宁存愣了愣,扶正她的肩膀问道:“你说的是叶阑珊?她做了什么?”
项宣华猩红的眸子望着他,忽然问道:“舅舅你认识她?”
“她开了糖坊跟布装,平时生意上有些往来。”
宁存皱了皱眉,叶阑珊跟项坚交情匪浅,他认得项坚所以早就知道,但是从来不知道叶阑珊跟燕九啸之间还有什么牵扯。
项宣华连忙抓住了他的衣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蹦出火来,咬牙切齿道:“就是她,舅舅,我们报复不了项坚跟燕九啸,我们杀了她,只要我们杀了她,项坚跟燕九啸一辈子都不会好过的!”
她蓄满泪水的眼眶中掉出泪珠,但神情却是扭曲着的,看上去十分别扭,宁存安抚了她一会儿,她才止住眼泪。
“舅舅,我只有一个心愿,我只想要叶阑珊的命,只有她死了,这件事才算过去,我母妃才算没有白死。”
项宣华紧攥着他的衣袖,仿佛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固执而绝望。
宁存起身思忖许久,原本他看中叶阑珊的才能,为了将她收到麾下颇费了一番心思,才刚刚有些苗头,不想竟被项宣华不容。
他望着项宣华苍白无助的脸孔轻叹了口气,无论再怎样难得的人物,跟他亲人的仇恨比起来也算不得什么了。
他坐在床榻前,向身后的宁德望了一眼,宁德立刻会意,往房外走去,很快便领着一些侍女在桌上布上饭菜。
宁存温声说道:“既然这样,舅舅怎么会不帮你。只不过这几天项坚的人盯得紧,过些时候,我就把叶阑珊的人头交到你手上,你先吃点东西。”
他说这样的话时声音依旧是温和如春风一般,只是听清楚话的意思后,不免让人浑身发凉。
项宣华却摇头道:“我不要她的人头,只要把她交到我手上就好。”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阴沉,一字一句道:“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宁存扶着她走下床榻,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看她终于肯动筷子,神情微微松泛了些:“好,只要你好好的,都随你。”
夜风袭过窗前,叶蓉忽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顺便将窗户关上了。
桌上一张被涂涂画画的房屋分布图平整的铺在桌上,这张图花了她一整天的时间,直到这个时辰她才满意的准备收笔。
房门外忽然一声响动,叶蓉的手一顿,转头看去,一个身影映在窗纸上,凭空出现在空寂的夜晚,一瞬间有些渗人。
好在那渗人的身影只略停了一下,就大咧咧的推门而入,叶蓉望了一眼,转回头自顾自的将那张图纸压好。
奚水硬着头皮走进去,假装不知道燕九啸前不久从叶蓉这里回去之后黑脸的事情。
他往叶蓉的方向看了看,发现今天叶蓉竟然破天荒的没对他冷嘲热讽两句,有些新奇的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叶蓉将整张椅子转向他,面无表情道:“我说了那么多回,你哪回记住了?对,你今天倒是没从窗户进来,我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这熟悉的嘲讽的语气,奚水瞬间舒坦了不少,往旁边的椅子上一靠,撑着手看着她桌上的图纸问道:“这么晚了还在画什么?”
叶蓉眼睛疲惫的眨了眨,说道:“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要是睡了你难不成还打算把我从梦里叫起来?你这回是来干什么?”
奚水接收到她质疑的眼神,连忙举手以示清白:“这回可不是主子让我来的,我只是很久不见你,过来看看你。”
叶蓉呵呵一笑,问他:“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奚水没皮没脸的看着她:“信。”
叶蓉毫不意外的点点头,拱手道:“在下佩服。”
奚水咧嘴一笑,叶蓉打了个哈欠,说道:“劳烦尊驾以后选个青天白日过来,要是再这么晚,恕不招待。”
奚水撑着头看了她一瞬,忽然说道:“叶蓉,主子要回赵国了,你不跟他一起回去吗?”
房间里静默了许久,叶蓉的困意不知为何瞬间消散了许多,她扯出一抹笑来。
“燕太子在楚国待了这么久回去时应该的,毕竟赵国才是属于他的地方。”
奚水狐疑的打量着她,说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两地相隔这么远,我们指不定还会不会到楚国来,你真打算此生两不相见了吗?”
叶蓉凝视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奚水,这个结果从来就不是我选择的。”
她选择跟百度成亲,但是燕九啸逃跑了,她选择在楚国重新开始,燕九啸要回属于他的赵国,这种结局难道是她能左右的吗?
奚水对两个人之间有些别扭的感情似懂非懂,只凭自己直觉说道:“主子他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之前他以为你死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叶蓉面无表情的扯扯嘴角,道:“失魂落魄的准备迎娶公主。”
“不是这样的!”
奚水急得站了起来,解释道:“那只是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