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太平吗?”云翔问道男人:“我这两天走来,很少看见行人和商队。”
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还是正在被打劫的。
过去中南道是挺乱,但是绝没有乱成这个样子。
“哎!别提了!”男人一边招呼云翔和云朵去树荫下聊天,一边让自己人走开,去清点伤亡。
看样子这不是黄雀,即便是,他们挡也挡不住,不如放下戒备大方些。
云翔也让云中等人散开,整理劫匪的尸体。
他们杀人了。
虽然是劫匪,但是也是杀人了,杀人就得有合理正当的理由,不然官府那里过不去。
“自从皇帝驾崩之后,这中南道就乱了。”男人站在树荫下,接过随从递来的竹筒喝了一口水,说道。
“怎么乱的?劫匪横行吗?”云朵问道。
“不止!”男人摸了一把嘴,刚要说话,地面又震动起来。
这是大量马匹奔跑的声音。
男人如惊弓之鸟一样蹿起来,惊恐地望着大路尽头。
视线里出现了一群衣着整齐的人,他们穿着暗红色的衣服,打着蓝底黑字的旗帜,刀剑整齐如恶虎一样朝他们扑来。
“这次是真完了....”男人说完,软软地滑到地上。
云翔皱眉看着奔近的人群,他认识这身衣服这枚旗帜,这是天圣朝十二卫所之一的中南卫所军服,而这旗帜不是卫所旗帜,却是赵家军的军旗。
天下十七道,除五道由皇帝亲管之外,其他十二道都有自己的卫所,卫所有卫所的衣服和旗帜。
而天下四方军团,由四大将军统领,他们的军旗就是自己姓氏的旗帜。
这是朝廷给他们的荣耀和体面。
“赵家军,不是应该在永南道和东南道吗?怎么跑到中南道来了?”云翔问道。
四方军团一般统管两道,集结兵力,抵御四方外敌。
而赵家的东南军,辖管沿海的东南道和永南道,而不是在这两道之后的内陆道中南道。
没有圣旨私自扩张,罪同谋逆。
男人看着奔来的赵家军,目光呆滞:“这中南道的知府,大半都是赵家子弟了,他们想挂赵家军的旗帜,谁管得了?”
“而且,你看见了又怎样?你又不会说出去....”男人面如死灰道。
云朵看了他一眼,这句话的信息量就很大了。
“他们要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害怕?”卫辰走过来问道。
这男人可是敢对抗土匪,也敢举刀跟云中拼的,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官兵难道比土匪还可怕?
男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伸手指了指已经奔到近前的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赵家军停下马,一个男人在人群里尖声喊道。
“我们遇到了劫匪!他们拦路抢劫,杀了我们好多人!”商队里有人回话。
“是吗?劫匪?”喊话的男人声音尖细,他透过人群双眼恶毒地看着云中等人:“好凶恶的劫匪!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兄弟们,给我杀!”
话音落,打着赵家旗帜的卫所军就冲了过来。
云中等人真的没反应过来。
没有询问,不容反驳,只是一句自说自话,卫军就把他们当劫匪了?
“大人,这是误会!我们是过路人!”云家的护卫喊道。
商队里也有人出声,帮他们证明。
“大人,死的才是劫匪。”
“大人,他们是帮忙的路人。”
“大人.....”
地上的男人凄然一笑,突然有了力气站起来,他朝云翔拱手:“真是对不住了,连累你们了。来世,孙某做牛做马,偿还你们的恩情。”
卫辰看看男人,再看看胶着在一起已经打起来的卫军和侍卫,惊愕地不知道说什么。
云朵冷冷地看着如狼一样下死手的卫军,突然高声喊道:“杀!”
刚刚还有所收敛只是招架的侍卫动作一顿,下一瞬间化成更加凶猛的恶兽,招招致命,下手比对方还狠。
主人说杀,那就不能留活口!
云翔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后紧紧闭上。
战斗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这一行卫军,也只有二百来人。
而云家的这些护卫,都是云中按照皇家死士训练的,而云中本人,又是云朵亲自训练的。
以一当百,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一百人对二百人,只需要一个冲刺。
两方人马相冲而过,剩下的只有黑衣人。
所有卫军,都倒在了地上,毫无声息。
所有黑衣人骑在马上,静默地看着周围,看着云朵。
任务完成了。
“完美。”云朵微微一笑,夸赞道。
黑衣人身上的气势顿时一变,杀气腾腾瞬间变成了喜气洋洋。
一群凶兽,转眼变成了猛兽。
卫辰......
男人......
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在做梦?
“你刚才说不止什么?”云朵回头问道男人。
男人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她身后肃穆的黑衣人,和他们脚下鲜红的血。
头顶的阳光似乎着了火,火光蒸腾,他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地狱?
云朵也不需要他回答已经猜到,这里不止有劫匪,还有劫匪失败之后冲出来补刀的官匪。
这可真是防不胜防。
“爹爹,我们当初路过中南道了吗?也是这样吗?”云朵问道云翔。
几年前她应该是走过这条路的,但那时候她还不是她,记忆中也已经没有这段。
云翔沉重地摇摇头:“东南三道虽多天灾人祸不断,但是还没有人敢在官道上抢劫,更没有官兵,敢化身官匪!”
“他们是真的官兵吗?”卫辰清醒过来,也是不可置信,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天圣朝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好好查一查!”他朝云中大喊。
如何辨别官兵的真假,云中自然知道。
他带人翻找,衣服是真的,旗帜是真的,但是有些人有腰牌,有些人没有。
这个怎么说?
云中来到云朵面前,如实回报。
眼前人影晃动,清晰真实,身边还有随从死命地掐着,男人清醒过来,这不是梦。
不是梦,那就更可怕了呀!
“恩,恩人,我,我们还要,赶路...”男人哆嗦着,把身上所有银票都扔了出来,扔到云翔脚下。
“我,我们先走了....”说完,早就准备好的随从拉着他就跑。
身后还幸存的镖师和护卫紧紧跟上,一行二三十人眨眼就跑出好远,车也不要了,同伴的尸体也不要了。
活人总比死人重要,也比钱重要。
“喂!”云朵大喊:“别跑啊!”
她不喊还好,她一喊对方像吃了大还丹一样,嗖地一下就蹿出老远,几下就消失在视线里。
那些马似乎也感觉到了恐惧。
云朵无辜地朝云翔摊手:“我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