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编了一个新的故事写进了信里。
屋内的烛光还亮着,蜡烛却只剩下最后的烛泪。
床榻上的秦澈睡得很熟,只是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秦澈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温晗坐在床榻边看着他。
指尖划过秦澈的眉眼,温晗的喉间动了一下。
她不能让秦澈一直这样下去,现在的这个秦澈不是她遇见的那个人,不是那个有梦想的人。
若是一辈子都要这样浑浑噩噩地过,若是要因为中了一种毒药就毁掉秦澈这么多年所经营的一切,就算秦澈不记得了,温晗也会帮他记得。
指尖停在秦澈的眉间,他睡着,温晗的心里却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
明明还没有过几天的好日子……她们经历了这么久,明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温晗的头垂下,话那么多,终是只凝成了一句话:“秦澈,等我。”
床榻上的人应了一声,温晗一惊,再看过去,秦澈还是睡着的模样,刚才的声响应该不过是睡梦中的呢喃。
温晗抿了嘴角,起身将桌上的信拿起来,直接离开了。
她长长的嘘了一口气,却没有回头,她怕她回头了,内心就会动摇。
四年前,太子府的门前,秦澈对她说。
“晗晗,等我。”
这四个字温晗记在心头,再也忘不掉,那一日心中的酸涩,是她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
可这一句等,他们竟等了四年。
温晗合眸,吴国,虚清门,绝情掌门,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的,这一次,她没有鑫爷,没有秦澈,没有陈止墨,她不知前方等待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温瑶的话中又有几分是真的。
可是她要拼,为了秦澈的梦,为了把原来的秦澈找回来,无论会遭遇什么,她也要拼下去。
这一句,不知秦澈和她又要等多久了。
手中的心抓的紧了一些,夜已经很深了,月亮都已经躲到了云朵的后面。
温晗敲开了凌霄阁的门。
楚凌披了衣裳出来,瞧见温晗后没多问什么,只是回去将衣裳穿好,又出来:“天黑了,在王府中走一走吧。”
温晗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事,好像变化最大的人就是楚凌。
当年那个只会在她的身后咋咋呼呼叫着水性杨花的小男孩总算长大,也总算知道了责任和担当。
楚凌和温晗走了一段路,一直安静着。
最后是温晗先开口:“我这里有几封书信,麻烦你明天帮我送一下,若是我今晚不走,怕是就走不了了。”
“你……”
楚凌狐疑,面色有些凝重。
温晗的脸上却挂了笑意:“我准备走了,去把原来的秦澈找回来。”
楚凌听着,面色骤然变了,他没有接温晗的信,焦急开口道:“你去哪里找,吴国?”
温晗一愣,有些惊异地看着楚凌:“你也知道?”
楚凌的喉结动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温晗的话。
温晗瞧着楚凌的模样,知道楚凌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便将信又向着楚凌的方向递过去:“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秦澈在既不知道自己中毒的情况下又接受我的离开,我的故事编的并不好,如玉死了,这样的结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楚凌低头,看着温晗的信。
沉默了许久才接了过去,他低着头,开口道:“你真心狠,他已经经历过一次温晗的死了,现在还要经历温如玉的死,他现在中了绝情,可不会像原来那样一直傻傻地等着你,你走了再回来,或许他……”
“若他另选佳人,我认命。”
楚凌闻言,笑了:“你若是真的认命,就不会抢婚了。”
温晗的话顿了一下,终是又开口道:“大不了,我便再死而复生,抢一次婚。”
不知哪里的风吹散了遮盖满月的乌云,月光洒下,楚凌看着眼前女子的眸,眸中含笑,虽有任性,却也坚韧。
楚凌点了点头:“好,若你一定要去虚清门,我也送你一封信。”
温晗狐疑,楚凌却已经攥着温晗的信转身:“三嫂,我们去取信,这也算是我能为三哥做的最正确的事情。”
凌霄阁的灯光亮了,卫妍揉了揉眼,看着楚凌在桌边磨墨,身子翻了一下,又继续睡过去了。
温晗说现在深夜,她进凌霄阁有些不方便,就一直在门前等着,等了许久,楚凌方拿着一封信出来递给温晗:“若是你用尽了一切的方法都毫无进展,就把这封信打开吧。”
楚凌平日虽爱开玩笑,这次说话的时候却意外的认真。
温晗狐疑,将信接过来谢了一句,试探着问道:“你和绝情……还有虚清门……”
“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楚凌不愿意说,温晗也不便多问,拿着信说了最后一声告辞,便离开了。
月色正好,京城正酣,可惜从今日起,京城之中,又没了温如玉这个人。
一夕之间,萧亲王府又出了大事。
温府连连死了两个人,温丞相上奏圣上,哭诉不已。
而罪魁祸首,萧亲王的新王妃,却连夜逃了,逃走的时候还顺便烧了霜鹤斋,萧亲王被喂了迷药,还在床榻上昏睡着,要不是亲王府的一个郎中将秦澈背了出来,或许连萧亲王也死于非命了。
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看来选妻的时候还是不能肆意妄为,否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萧亲王的这点家事就像是长了翅膀,在齐国境内传播开来,甚至剩下的几个国家也多有耳闻,都当笑话说着。
温晗走了小半个月,换了一匹马,总算快到吴国了。
听人说,虚清门就在吴国和齐国的交界处,在外面也算是有名的地方。
听闻虚清门的绝情道长医术高超,却从来不为男子看病,脾气虽然古怪,但因为妙手回春的本事,总有很多人去找她医治病症。
温晗栓了马,吃过午饭,她就去找虚清门,按照指路者说的,应该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