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秦澈当然都知道。
秦澈抬眸,瞧着温晗略有焦急的双眸,嘴角顿了顿,开口道:“不是这件事。”
“若是的话,你无需……”
“真的不是。”
秦澈笑着开口,否定了温晗的话。
他叹了口气,面上又带了一抹笑意,眼眸之中却带了一丝苦涩。
温晗看着,更加心疼。
秦澈开口道:“是我们的孩子,楚凌说,你的身子弱,这孩子只能勉强养着,能不能撑到出生,都是个问题,我每日都在想,这个孩子对你来说那么重要,若是我连个孩子在腹中都养不好,怎么对得起你每日在朝堂上呢?”
秦澈说的时候,语气之中带了内疚。
温晗听了,微微愣了一下。
最开始的时候,她倒是觉得只有云王造反一种可能,可是现在秦澈说了,竟也十分合理。
就像自从温晗坐到了皇位上之后,便总是担心自己会不会做的不够好,总是担心会不会给秦澈惹麻烦,让他好不容易得来的位置化作一场空。
这种纠结的感觉温晗体会过,此刻秦澈说起来,温晗倒是有些感同身受了。
这些日子她问起来,秦澈和楚凌都说孩子的状况很好,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如今秦澈说出来,她才发现,楚凌和秦澈对这个孩子的照顾确实太多了一些,比妍惜要细心了不知道多少倍。
温晗笑笑,起身坐到秦澈的身侧:“没事的,这个孩子和我们有缘,所以来了,能不能生下来,也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了。”
这个孩子来的不算突然,却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孕育的结果。
温晗的手掌动了动,附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若是他注定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下去,其实也挺好的,皇城的这条路,走起来确实太累了。”
温晗不过见证了六年,尚不能见证秦澈之前的十多年,便已经有些心疼和舍不得,若自己的孩子最后也必须这样,像是晋王,像是云王,像是假太子,像是八皇子和七公主。
温晗定是舍不得的。
若是这孩子不愿经历这所有的一切,温晗也认了。
秦澈看着温晗的表情,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晗晗,若是没有这个孩子……”
“那便没有了。”
温晗开口,抢在秦澈的前头,她看着秦澈,她不希望因为这个孩子给秦澈造成任何的困扰,秦澈的心情不好,孩子还是照样在腹中生长。
“不过。”
温晗笑笑,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这个孩子被你和楚凌这么照顾着,怕是就是想要回去也要好好的活下来。”
嘴角勾起,温晗的笑容很好看,好像那一日,卫妍和楚凌来的时候,温晗瞧见妍惜时候的表情。
秦澈看着她眼中的光,眸子又暗了下去,微微合眸,抬眸时,便只剩下对温晗的温柔了。
“好了,这么晚了,你若是再不睡的话,小心伤了胎气。”
秦澈开口,声音中总算有了些许的调子。
温晗听着,心里也开心了不少,也道:“是是是,有皇上大人管着,小女子便是乖乖地听话了。”
温晗笑着,从回到了自己的床榻上去,面上还带了几分不情愿地撒娇模样。
温晗的脸颊转过来,瞧着秦澈开口道:“登徒子,别想了,没事的。”
“嗯。”
秦澈应了一声,看姑娘的身子又转了过去,抓紧了被子,似是睡得香甜。
秦澈的头,隐隐作痛。
楚凌说,如今的温晗,是受不得打击的。
她的身子太弱了,所有的营养都给了孩子,可是,若是自己死了呢。
温晗聪颖,其实早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云王这次回来,根本就不是吊唁亡灵,本就是一场赤裸裸地阴谋。
巫族的人从来都没有善罢甘休。
云王一直在边疆率领战士浴血奋战,哪怕和燕国难分胜负,还是顶过了大旱之后没有粮食的苦,一直和所有的战士戍守沙场,绝无旁贷。
可惜,事情却出在了靖宇公主的身上。
靖宇公主本是陈止墨的师妹,说白了,不过是年幼时便已经被巫族人利用了的姑娘。
哪怕巫族所有的人已经身在牢狱,没有任何的胜算,靖宇公主在收到先帝死讯的那一天,在云王庆功的烈酒之中下了迷药。
而后,她深夜入帐,将匕首直接插在云王的胸口,结束了云王的性命。
可怜云王一生都在征战,却在最好的年华里,死在了一个女子的手里。
将士们还在门外欢庆,帐内却已经传来了云王妃的尖叫。
云王妃说,是刺客所为。
正是此时,先帝驾崩的消息传到了军营之中。
将士们一瞬如雷劈一般,所有的人都认为,是秦澈为了能得到无上的权利,派刺客来直接结束了云王的生命。
这一招离间计使得实在成功。
云王年幼便在边关厮混,本就有一群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看见云王惨死,这些兄弟醒了酒,发誓一定要为云王报仇雪恨,血洗皇城,把秦澈揪出来,一命偿一命。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靖宇公主最想要看到的。
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这样的仇,必定是忍不住的。
他们安葬了云王,听从靖宇公主的话,先向着皇城之中传去了消息,说是先帝亡故,云王想要回去吊唁。
在将士们的眼中,这句话是在告诉秦澈,他想要杀得人,根本就没有死。
可是在靖宇公主的眼中,这本身不过是一个障眼法罢了。
众人商议,再不让外人进到营帐之中来,就连云王的葬礼也办得十分仓促。
久在沙场的汉子都哭红了眼睛,他们不明白,明明是最好的兄弟,明明到了最后云王还在为秦澈争取皇位,云王明明也有皇权的继承,却甘愿将太子的位子让出,谁知道最后竟只落了这样的一个结果。
可笑!
何其可笑!
他们咬牙切齿,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宝剑。
靖宇公主抽噎着,一边说着云王死的冤枉,一边联络楚国和燕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