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寻宝寻到桃花山
老太妃笑容微敛了些,望着金孙那期待的眼神,她实在不忍拂了他的意,便迟疑着问:“……呃……你想去哪里玩儿?”
莫离连忙笑着答道:“我不闯祸,我不抱女人,我只是出城看看!”
“唉!昕儿……”
“我决不让人知道我没了黑玄玉,我决不让人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有认识我的我假装不认识,如果不认识我的我还是不认识,我是王爷我怕谁!祖母……”莫离丢了美人锤,半依半抱着老太妃,一边轻摇一边拖长了声音撒娇。
老太妃愉悦的心,还没来得及被怕他出门漏出马脚的担心所占据,便又融化在莫离如此亲热的依偎之中了。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迭声地“好好好!”抬手半搂了孙子说:“你若真肯像你自己这么说的,只是这么出去看看,那便去吧!多带几个机灵些的人,不许骑马,早早回来!”
“祖母,我就带银鞍就行了!人多了招人眼!”
“那也好!只不许骑马!”
莫离暗笑,我本来就不会骑马好不好,老太太,忘记事的不止我一个,还有您哪!
莫离留在荣欣堂逗趣着,时不时蹦些贴心的话儿讨好着老太妃,又陪着老太妃用过午膳,直至老太妃着实露出了倦容,她才辞别了回去安歇。
莫离一走,荣欣堂的热闹便也跟着她走了。
云舒帮老太妃散了头发,慢慢安置了,便听老太妃叹息一声说:“云舒,昕儿如今这性情……我总觉得倒像个女儿家似的!他撒个娇,我老骨头都酥了!又那般体贴熨烫到心里去了!唉!如今,我倒担心起以后来,你说,要是找回了黑玄玉,他又变回以前的清冷样子,这……我倒还要可惜了……”
云舒皱着眉,干脆在老太妃床边坐下了,也叹气呢。
“可不是!老祖宗,如今的王爷,真真让人看了得疼到心里去!我倒不是说,以前咱们不心疼他,就是……就是……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以前咱们的疼该是对着男子的,如今……我怎么觉得,他就该像女子那般娇宠着!这……是不是我老糊涂了!”
“云舒啊!会不会是老天爷可怜我,见我没了丈夫儿子,赔我一个孙女儿,让她陪我一些日子?若不是,昕儿有黑玄玉这回事,我都要以为,我得了个孙女了!”
“老祖宗,您也别多想了,只要王爷这身子在,管他什么性情脾气,他都是咱们的命根子!”
“你说得是……”
三日后,莫离穿一件白底满绣树叶的锦绸长袍,系一条浅绿色镶碧玉腰带,长身玉立地站在了昱国京城四大门之一的北华门外,那风姿飘逸隽永。
那身长袍看似简单,配色却极其用心,从浅绿到深绿便用了十几种丝线,真真逼真细腻到了极致,远看如同现代印花般的,呈现着各色树叶的光影变化,郁郁葱翠、勃勃生机。
而腰带上的碧玉,每块都有麻将牌大小,竟是从整块玉石上雕刻下来的,便这么奢侈地切割成许多块,以便能镶成一条可以适合王爷腰围的腰带。
六月的骄阳似火,莫离仰头看一眼太阳,红润的薄唇扬起一股得意的笑来。
此时,她的头发,高高束在白玉冠里,清爽利落地裸露出男人修长的脖颈,宽阔的额头。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银边的太阳眼镜,遮挡了她魅惑的琥珀金眸,却增添了一股异常独特的神秘气息。
一旁的银鞍拿手放在额头上挡着太阳,有些后悔地看一眼王爷的眼镜,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就在这看看?”
早知道,这玩意儿是这么用的,他也该给自己做一副的,刚开始,他还以为王爷拿来搁鸡蛋的呢!要不,他总拿鸡蛋比划干什么呀!却原来,是要做成鸡蛋般大小的镜片啊!
莫离才不管银鞍怎么个眼馋法儿,她摇了摇头,又问:“你确定,这地方和那图上画的一样?”
银鞍不得不把那所谓的藏宝图打开,指着地图对莫离说:“是啊!王爷您看,这是城门吧?这……这,是条河吧?护城河!再就是,这里,是我们呆的这小土丘……”
“嘶!这帮小贼!尽折腾老子!这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宝藏!得了,银鞍,这里是哪里?”莫离随便指着图上一处看似山峦的地方问。
银鞍微戚着眉,答道:“这个位置……好像是桃花山,就在前面大概三十里吧。”
“我不管!好不容易出来了,咱们便去那走走。桃花山,这名字好!爷我去看看有没有桃花!”莫离想着,反正都出来了,难得跟老太妃请个愿出来一回,不能看看小土包就回王府吧,那多没意思啊。
“哎哟我的爷!这时节,哪里来的桃花啊!您不是说,只是来城门外看看的吗,怎么现在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呀,爷?”银鞍一听,有些急了。
“没桃花我去撞桃花运啊!那不是城外吗?远什么远!是马车跑,又不是你跑!啰嗦什么!快走!”莫离打定主意,不那么早回去,只管把话撂下,当先走了。
“哎哟我的爷!万一赶不回来怎么办啊?”银鞍还想再劝劝,可你猜莫离怎么说,她说啊:“赶不回来就住外面呗!我是男人!男人!难道,还不兴夜不归宿吗?”
“……”
银鞍心塞又无语的,只好走去驾车的位置。哎,王爷已经在马车里了,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按王爷说的做了!
马车又启动了,莫离心情极好地将车帘子全部掀起来,让迎面的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她极目远眺,仿佛是在欣赏远处的风景,其实呢,那用墨汁涂黑的镜片后,只是一堆墨黑一团的影像罢了。
莫离一把摘下眼镜往车厢里一丢,手指挠挠下巴一脸地坏笑。“嘿嘿,银鞍,要不是你一脸地崇敬,我至于戴个只能用来装瞎子的破眼镜来装逼么?”
不明真相的银鞍,任命地赶着马车,踢踏着前进。
而马车后面不远处,一队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黑衣男子们,肃然站在一个刀疤脸的猛男身后,等待着他发出新的指令。
刀疤脸猛男站了好一会,直至马车有些看不见了,才吩咐道:“分两队行动,一队人马先去桃花山布防,一队人马绕过官道再勘察一下附近的地形。”
几人中有负责的人出来,恭敬地领命道:“是,圆将军!”便快速地翻身上马带人迅速离去了。
圆弓这才伸手抹一把满脸的汗,眯眼打量一下空中那火辣辣的日头,沉声吩咐剩下的人:“王爷说了只想一个人,要低调的。都给我小心着,不要露了行藏!”
众人恭声应诺,圆弓这才翻身上马,不远不近地跟上前面的马车。
桃花山不高,对于前世里见识过高山的莫离来说,桃花山只能算是个小土丘。
远远望去,桃花山倒也算青翠葱茏,走近了看,果然大部分种的都是桃树。
可惜,这时节既没有桃花,桃子好像也已经摘得差不多了,只剩狭长的叶子,在暴烈的阳光下蔫蔫地挂着,实在没什么看头。
稍爬上几步,莫离站在一棵挺高大的桃花树下。
她戴着那完全看不见东西的眼镜,装模作样地抬头看看天,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身充分折射出王爷风采的新衣服,再侧头看看新衣服下已经汗湿的腋下,犹不甘心地说:“银鞍,这附近,就没个茶寮果园什么的?”
银鞍坐在烈日头下赶马车,此刻的形容更是狼狈极了。
他的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边将车里带着精致的银茶具、糕点一一摆在桃树下,一边无奈地回答着:“爷!我都说了,这里没啥好看的,您这非要来!茶寮有啊,都是给过路人喝的大叶子茶!果园有啊,您站的地儿可不就是?可它,没果子啊!”
天气太热了,银鞍连说话都带着股子热辣劲儿,只因为,如今的主子比较随和,他可以隐带着些小小的情绪,若是换成以前的主子……
一想到以前的王爷,银鞍不禁身子抖了抖,好嘛,以前的王爷就剩下这个好处了,无论多热的炎夏,随时能来个透心凉!
莫离裂了裂嘴,也不管银鞍地埋汰,径直走到银鞍安置的一张折叠木椅子上悠然地坐下,再慢悠悠地喝了杯茶,尔后,她打开随身带着的纸扇摇了摇,这才拿下装逼的眼镜,往四周再瞧了瞧。
四周也没看见什么人,不远处有着零落的几户人家,低矮的草屋顶,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芒,看着只会让人更觉得热闷。
周边的树林间,有不怕热的鸟雀在低唱着,却被不间断呱噪着的蝉声给贸然切断。
唉,这真不是个会遇见桃花的好地方!
莫离不禁也失望起来,便招呼银鞍说:“你也来喝点茶水吧,咱们歇一歇便回去了。”
明晃晃的日头挂着,银鞍也的确很渴了。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便应声在莫离脚边的一块黑豹皮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也开始喝起来。
到底是皇亲贵胄,说是两人偷偷地出来,也只是驾了辆一匹马的普通马车。可只有莫离知道,那马车里的装饰用具,估计都可以买下这整座小山丘了。
银鞍收拾携带的物品,莫离从未操过心,但就看这给莫离搁脚的黑檀小杌子,铺在折叠躺椅下的豹皮,正煮着茶水的精致小炉子,红漆雕花食盒中的卤味凉菜,看样子,这闷骚男身,以前也蛮会享受生活的嘛!
二人就这么静下心来坐了一会,到底也算是山里,微风阵阵中,慢慢的,刚来时那份汗意退却后,倒也有了宁静悠然的遐意。
莫离吃饱喝足了,再在这折叠的椅子里躺着,不免有了几丝困意。
她懒洋洋地和银鞍说道:“其实,这里待久了也算不错的,反正这老大日头里回去,也是折腾你,爷我做做好人,便在这睡一觉,等太阳下去些咱们再走。”
银鞍手搭凉棚看了看太阳,抿了抿嘴,无声地默认了。
莫离睡意越来越浓,干脆一把扯了头上的白玉冠,散落了一头长发,翻个身子,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着,午睡去了。
银鞍坐在一旁,也有些瞌睡起来,却还是硬撑着眼皮,从带来的大包袱里抖出一条粉色绣花凉被,轻轻地帮自家主子盖上了。
那凉被只有平常被子的一半大小,倒绣了满坑满谷的折枝桃花,四周还缀着流苏压角,精致得胜过闺阁女子的锦衣美裳。
银鞍皱眉看着这被子,一边埋怨着蜜桃姐姐收拾的东西太过花俏,一边恶作剧地把被子帮自家主子盖到了下巴处,让他整个人堆在粉色里。
“呵呵,爷!您不是喜欢粉色嘛!还想着撞什么桃花运!得,我让您梦里撞桃花运去吧!”
银鞍四下里张望了下,没发现有不妥之处,便靠坐在莫离身边,闭目休憩上了。
而圆弓,则带着众守卫隐匿在桃林里,寂静的夏日午后,无人相扰之下,倒也一派安然。
不一会,有人来向他禀报:“圆将军,都清查妥当了,桃花山如今没有庶人了。”
“嗯?”圆弓闻言,立时皱眉。
那守卫连忙报说:“只有大爷,带着一个小厮,在随意走走。属下们没有惊动他们。请将军示下!”
圆弓沉吟半响,终是言道:“大爷?……随他去吧。”
“是。”
守卫领命而退,桃林里只余蝉声此起彼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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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晅在若干年后还难忘莫离时,曾把一切的原因归咎为,那第一次的相见,实在太过难忘。
似乎,他前半生的云淡风轻,在那个炎热的午后,被艳阳烧灼了,再也复原不回去了。
桃花山,成为他一生的分界岭,那山不高,但他此生再未跨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