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奸计得逞
那便是,陈木媛带着小小孩童的赵昕留在京城,还十分地不安分,她时常找借口进宫去见赵嵩,这引起了已经住到恪王府的蓝老太妃的疑心。
虽然吧,蓝太妃不喜欢这个与儿子仓促成婚的女人,但孙子有着和蓝太妃极为相似的一双眼睛,老太妃还是很疼这个唯一的孙儿的。
老太妃虽然没有抓住陈木媛和皇帝有奸情的把柄,但却并不想让这样的隐患发生,她权衡再三,便十分突然地派人,将陈木媛和赵昕,送回了北方军中,与赵昕团聚。
陈良没有了陈木媛在京城做内应,再加上他本就是个心思恶毒之人,细细打算了一番,他总觉得赵嵩不可信,便没有答应赵嵩,在赵岐回北军途中,将之杀掉。
赵嵩日夜不安之后,终于是妥协了,他答应陈良,只要陈良帮忙将赵岐致死,他一定让陈良留在北军,且该给的军饷一分都不会少。
至于陈木媛,他也定然会妥当安排的。
于是,陈良便重新针对赵岐设下了杀局,他假借兵马司少监姜鹏(姜姨娘的父亲)护送兵器之手,将赵岐手下五万人马的兵器全换成了烂铁,并且再次勾结廖国大将鲁格,在失目崖设下埋伏。
趁着廖国人进攻青峪关时,他又故意放入大量廖国兵马,令他们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一路任廖国人大肆抢掠边民,一路将之陈兵失目崖,用以杀死赵岐及其亲兵。
等到廖国人得手了,他们该抢的米粮奴隶都已然抢到手了,陈良便勇猛无敌地出来拼杀。
这样一来,他陈良既获得了救民于水火的好名声,又顺理成章地让廖国人带着掠夺的东西跑了,还解决了赵岐这个眼中钉。
如此一举多得的好事,他陈良何乐而不为?!
什么?说他明明是昱国人,为何假借他人之手,残害自己的同胞?
那些算什么!只要有钱,只要有权,像他陈良这样的人,任何人都是可以用来利用的,任何人也是可以用来牺牲的,素来,他爱惜的便只有他自己而已!
为了能让赵嵩身边有一个可靠的人,他连亲生女儿陈木媛也算计在内。
当廖国人走了后,陈良顺便让人假扮成廖国人,血洗边关恪王府,将陈木媛偷换出来,当然了,为了以绝陈木媛对恪王府残存不多的愧疚,赵昕也是他下手的必然目标。
好在赵昕终究命大,老太妃对陈木媛隐有怀疑之后,早便派了得力之人暗中保护着赵昕,才让赵昕能在大火中留下了性命。
于是,赵岐命丧失目崖十日之后,陈木媛一身未出阁小姐的打扮,特意绕道龙穴山,在失目崖附近停留了半天,愧疚地痛哭了一场,也算作她对赵岐这个倒霉鬼前夫的交待。
陈木媛哭着说,请赵岐不要怨恨她,她只是一介弱女子,那般做法,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她说,她的心早就给了赵嵩,再也拿不出来分给别人了,她说,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可走,终究,这世上,谁强,她便只能依附于谁……
这些话,莫离说给赵昕听的时候,心中真是万分纠结的,可她又不敢隐瞒什么,只能据实说了,偏偏据实说吧,真相如此残忍,她是真的害怕赵昕会伤心难过。
自小,莫离的生活环境都是极单纯的。
莫离的父母并不富裕,但他们的日子过得平淡而恩爱,她在体院读书训练,也都是比较封闭的环境,人际关系都很简单,所以,莫离实在是难以想象,世上竟然还有人,会为了权力和地位,可以如此罔顾他人的性命,甚至,他们连人伦都不要了,赵昕的娘,还连自己幼小的亲儿子,都可以下得去手。
这样的残忍真相,让赵昕他情何以堪呀?
莫离含着泪,听着赵昕艰涩地问,一遍一遍锲而不舍地问“是不是陈氏没有死”这个问题,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她知道,赵昕并不是没有听明白,赵昕他只是实在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莫离紧紧地抱住赵昕,努力地抬起头来,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怕她哭了,赵昕心里会更难过。哎,赵昕那么刚强的人,便让他……刚强地渡过吧。
不知何时,阴风渐渐地停止了,笼罩山崖的黑影也一并消退了,浅浅的月牙遥远而清冷地挂在天上,四周静寂得没有一丝声音。
赵昕轻轻地推开了莫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如水的月光下,他的肩颓废地垂着,失落得连浅淡的影子,都是伤感与落寞。
莫离也跟着赵昕站了起来,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着。
赵昕便这么无声而颓然地站了好久,忽然,他抬手捂着胸口,缓缓地倒了下去。
“昕!”莫离惊呼一声,想去扶赵昕,奈何赵昕的人太高大,他骤然跌倒在莫离的身上,压着她半边身子,一动不动。
莫离一边惊慌地喊着赵昕的名字,一边赶紧费力地从他身下爬出来,等到她将赵昕半扶在身侧,想探探他的鼻息时,却摸到了满手的泪水。
哎,大概是刚才老恪王的鬼魂太过压迫了,再加上昕他心里难过,才会一时缓不过气来的吧?
莫离这般想着,长长地叹了口气,扶着赵昕在枯叶铺就的地上躺好,就近升了堆火,小心地守着他身边照看着。
时值子夜时分,莫离抬头看看月亮,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她心里真的是压抑得很。
忽然,莫离的耳边传来了一声叹息,有些远,有些轻。
莫离连忙站了起来,低声喊道:“秦叔……”
“嗯,小王妃坐着吧,我知道你也累了,我只是不放心,再来看看小王爷。”秦罡的影子离得有些远,看起来那黑影便很模糊了。
莫离看了看火光映照下赵昕的脸,他的面色似压抑而痛苦,眉头一直紧蹙着,她的心里一疼,说出来的话,虽然有礼,却也失落而担忧:“多谢秦叔。我看他应该是昏睡过去了,心跳和呼吸都还好,秦叔你放心吧……”
秦罡也听出来了莫离的心情不好,那般的仇恨,那般的惨状,谁听了心情会好呢?
他沉默着,片刻后才说道:“那便好。……今日,没吓着你吧?”
莫离听出了秦罡言语中的歉意还有安慰,再想想秦罡的立场,转而又思及老恪王的心情,不由说道:“嗯,是有点……那个,王爷他,他没事吧?”
“……唉!王爷他,这些年来,只要一想起这些往事,他的戾气煞气便会加重几分,所过之处,风起云涌,草木不生。
可王爷他既离不了这处地方,阴煞之气却又不断扩大着,有时甚至能遮云蔽月的,我也不知道,王爷这样下去,会怎么样……”秦罡即便离得远,那份担忧之情,也让人感同身受着。
莫离也有些被吓到了,喃喃道:“秦叔……”
“罢了,子时了,我不好再留。”秦罡倒是真心体贴莫离,怕吓着她了,便打算不再多言了,又叮嘱道:“今日王爷这般大怒,他的阴煞之气多少会对小王爷有些影响的,还要劳烦小王妃多照顾着小王爷一些,秦罡在此谢过了。”
“秦叔这样说,太客气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照顾赵昕嘛,这是小事,莫离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老恪王的深仇大恨,她恐怕有心无力了。
“唉,冥冥中自有天道,小王妃定然是上天派来相帮我们王爷之贵人!但愿呀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吧……”秦罡叹息着,模糊的影子渐渐远去不见了。
夜深了,莫离定定地看着火堆旁的赵昕,此时的他,即便睡着了,那面上的神情依然是无比伤感的。
莫离无声地拉起赵昕的手掌握在自己手中,转而静静地在他身边躺倒着,头靠着他的肩膀处,静静而努力地睡去。
同一个月亮下,莫离在山中刚刚与鬼做着通译,而京城中,偶有更声悠扬,人们还在安安稳稳的过着太平日子,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并无不同。
唯有寸心街旁的恪王府,与别家有些不同,此时,老太妃的荣欣堂里,弥漫着一股子悲愤压抑之气。
这还要从天黑时的大门口说起。
一贯冷清的恪王府,竟然在傍晚时分,有两辆马车从两个方向急急忙忙地同时冲了过来,差点儿就在王府门口给撞上了。
好在,右侧的马车夫,迅速地收住了手,腾的一下子从车上跳了下来。
守门的小厮望见,马车夫铁青着脸,一副气愤至极的样子,以为要出什么事儿了,赶紧地跑过去喊道:“银管事!怎么,你今日亲自驾车?”
谁知,那被称作银管事的马车夫,看也不看守门小厮,更不看差点撞上他的另一辆马车,愠怒地一甩马缰,只管铁青着脸要往门里去。
这时,反而自另一辆马车中传来一声低喝:“银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