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番外四:立赵沅为太子

第338章 番外四:立赵沅为太子

半个时辰后,勤恪王府的马车开始回城,莫离自上了马车之后便一直在发呆。

赵昕坐在莫离的对面看了她半天,终于忍不住问:“离儿,清远大师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莫离叹了口气,忽然扑到赵昕的身上,一把扯住了赵昕的领口。

赵昕刚吓了一跳,很快又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叹息道:“哎,离儿,你竟然有这么主动的一天?!不过,在马车上……太那个了吧?”

“想什么呢你!黑玄玉呢,我看看黑玄玉!”莫离瞪了赵昕一眼,小手已经伸到他脖子里掏来掏去的。

赵昕怕痒地躲着,抓住她的手,自己把黑玄玉拿出来了,顺势抱住莫离道:“我还以为,我的离儿也肯主动了呢!你忽然看这个做什么?”

如今,黑玄玉换了根金链子,纯黑的珠子在暗沉的车厢里,散发出浅浅的光芒来。

莫离瞧着这颗珠子,长长一叹,感慨道:“实在是不明白!这么一件小东西,它怎么可能会是联系你我的宝物呢!”

赵昕的大手顺势圈住了娇妻的小身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附和道:“可不是么!说来,我得感谢它,若不是有了它,我如何能遇见如此特别如此难得的你!”

莫离看了赵昕一眼,又低下头看黑玄玉去了,嘴里慢吞吞地说:“昕,清远那个老神棍说,我终究不过是寄居来这异世的孤魂,等我这身子的大限到了,我却还能在这珠子里,等待下一世的良缘。你说,有可能吗?”

赵昕一下子怔住了。

“大师……他真这么说?”

若真有下一世,离儿,无论你在哪里,我上天入地定然也要将你寻到!

赵昕心里寻思着,一下一下轻轻地安抚莫离。

想到清远大师的话,莫离不由气鼓鼓地说:“别喊他大师!他就是个老神棍!居然说什么我们缘儿以后要当皇帝,以此来还你借用这珠子的代价!

哼!我倒不信了,难道,赵晅以后真的不生孩子了?

呃……这个,这个,我,昕啊,我们该怎么办?”

莫离气愤着,疑惑着,把刚才清远大师说的话,都和赵昕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他是不是骗我们的?”

然而,想到赵晅曾经对自己的用情之深,还有这几年来后宫那些女人一点反应也无,莫离不由忐忑了。她自欺欺人地望着赵昕,希望能从赵昕的嘴里听到肯定之言,不想赵昕却默然了。

夫妻两个怔怔地坐着马车回了家,刚进府,银鞍便着急慌忙地撞了过来:“快!王爷,王妃!快去见老太妃!老太妃有些不好!”

这话,吓得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拼命地往荣欣堂跑。

莫离毕竟不如赵昕身负武艺,跑了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地慢了,银鞍一边跟在她后面护着她,一边向她解释着。

“王爷王妃刚出府不久,老太妃院里的一个嬷嬷便来喊小的,说老太妃早起忽然从床上倒了下来,吓得云舒嬷嬷都有些不大好了,赶紧差人叫喊桑军医来瞧。

桑军医瞧了,没怎么说话,只说先扎几针试试。小的心里也有些担心,一直侯在外头。

没多久,桑军医出来和小的说,让小的找王爷王妃回来,小的刚想去办,云舒嬷嬷又晕倒了!

小的又和桑军医一起去瞧云舒嬷嬷。老太妃倒醒了,直喊着要见福王爷!

小的自作主张,便先派人去小方山请了,约摸着人也快回来了!

王妃!小的瞧着,老太妃只怕……您快些吧!”

莫离一边听着,一边流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这心里越着急吧,脚下却是怎么也快不了。

哎,以老太妃的高龄,这一年来早就入了风中残烛,可当真的到了这一天的时候,莫离还是觉得接受不了!

那样一个慈祥睿智的老太太啊,她怎么能舍得……不要他们这些儿孙之辈了呢!

赵昕愈加心神颤动了。

他一路风驰电掣着赶到了荣欣堂,跪在老太妃的榻前,完全没有了人前冷漠威严的王爷模样,抖着手抓住了老太妃枯槁无力的手贴在脸颊之上,涕泪横流:“祖母!孙儿回来了!您看看我!看看我!”

莫离踉跄着进来,红肿着双眼和赵昕并排跪着,看着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老太妃,只觉得天要塌了似地害怕着。

老太妃已然到了弥留之际,听得莫离细碎的哭声,还有赵昕紧张地呼唤声,不由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仁慈之光,只剩一片浑浊。

她动了动手指,颌动了几下嘴唇,有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传来:“哭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不愧天地祖宗,我,我挺欢喜的!昕儿,你和离儿……好好儿过!”

断续的声音才罢,赵昕和莫离同时哭喊出声:“祖母!”

老太妃闭了闭眼,似努力地积蓄力量,好半晌才又睁眼说道:“缘儿沣儿呢?快去抱来我看看。”

无需赵昕吩咐,外间侯着的银鞍已经着人赶紧去办了。

只听老太妃望着赵昕缓缓地嘱咐着后事:“等我去了,也不用那些个大排场了。还有,千万别把我葬到皇陵里去!我不去!

我啊,要用我们西蕃的法子,走这最后一程。

昕儿,你们可以把萨满法师叫进来了,该说的,我和你们都说过了,就让我……好好地走吧!”

赵昕握着老太妃的手,红着眼睛默默地点头。

赵沅已经赶了回来,才小半年不见,此时被人请进来,却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极懂事地在另一侧跪了,和自己幼小的弟弟一起,给老太妃磕头。

许是先前的嘱咐已然耗光了老太妃所有的力量,她此时已经不怎么能说话了,只无限怜爱地看着两个孩子,欣慰地点点头。

萨满法师住在王府里有一段时日了,平时府里的人尊重他的意见,一般不去打扰他,此时得了消息,他才全身披挂了法衣,站在老太妃的榻旁,喃喃地开始念起了古老的经文。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悲伤但却神圣的气息。

约摸一个时辰后,萨满法师最后摇了摇手中的经筒,赵昕无比痛苦地闭上眼睛,莫离知道,老太妃是真的去了。

赵昕扶着哭得无法自抑的莫离,按照萨满法师的指示,行着最后的礼仪。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隔壁房间看守云舒嬷嬷的一个仆妇却来报说,云舒嬷嬷也去了!

赵昕带着莫离和两个孩子,慎重地给云舒嬷嬷磕了头,这才嘱咐银鞍:“按照皇族的礼节发丧,将嬷嬷和老太妃葬在一起!”

景盛四年,秋,太皇太妃蓝氏,薨。

勤恪王府迅速地裹起了白幡,治起了丧事,整个王府里如压着银山一般,放眼都是白色。

赵晅明白赵昕对老太妃的感情极深,怕赵昕忧伤太过,以致无法治理,还特意差了宗人府和礼部的人过来帮忙。

整个丧事即便按照西蕃的一些礼俗,但由于老太妃的身份贵重,前前后后地,勤恪王府也忙了近三个月,等一切告一段落,竟然快要过年了。

府里一下子少了两位老人,过年显得越发孤单了,赵昕明显的没什么精神,莫离心里也难受,这个年过得甚是凄清。

倒是赵沅,因着治丧之事,并没有再去小方山,这段时间,没什么人注意他,他小小年纪,却是变得极为懂事。

这一日还在新年里,莫离早上起来,浑浑噩噩地坐在小花厅椅子里发呆,无意间一转头,却见一旁一个孩子,一个人也静悄悄地坐着。

莫离有些怔了:“缘儿?你怎么在这里?”

赵沅撇了撇嘴,说道:“父王这些日子太劳累了,自顾不暇。我便早些来,照顾母妃。”

“我,我哪里需要照顾?再说了,你还小,且顾着自己罢了。跟你的嬷嬷们呢?”

“我可不小了。嬷嬷们我都打发在外面了。母妃常常走神,昨儿个小米刚打的热茶,若不是我替母妃移开些,母妃都烫到了。还有前儿个,母妃要抱弟弟,弟弟鞋子塞在嘴里,母妃都没看见,还是我拿走的呢!母妃这么恍恍惚惚的,怎么就不要我照顾着母妃了呢?”

“呃……我……”

听得儿子说的头头是道,还有理有据,莫离尴尬得无话可说,却忽然想起了清远大师的话来。这些日子,她竟然忙得忘记了!

大师所谓的大事,不知发生了没有?

只是,让缘儿进宫当皇帝,这……

莫离心底长叹一声,这才仔仔细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来。这孩子,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稳稳重重地坐在一旁,竟然让莫离觉得有些陌生。

这是她生的儿子吗?怎么这么小却看着这么稳重啊,一点儿都不像她跳脱的性子!

莫离忽然问儿子:“缘儿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长大了,要做什么?”

赵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答得理所当然:“我么?我当然是要帮着皇伯伯治理国家的啊!”

莫离很是吃惊:“啊?谁?谁和你说的?”

谁知,赵沅一本正经地说道:“皇伯伯说过,成太爷爷也说过,还有,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

瞧着那双稚嫩脸蛋上的凛然之态,再对上那双眼睛里与年龄不相符的淡然从容,莫离惊愕得找不到话了,好半天,她才喃喃着又问:“为什么……你自己也觉得呢?”

“因为我这么聪明,这么懂事,这么富贵,天生就该是这样的啊!”

这下,莫离彻底地没有了语言,她愣怔着看赵沅站起来,一板一眼地吩咐着下人:“把这些花草搬出去晒太阳,给王妃上热茶!吩咐敬堂的嬷嬷,今日要供园子、上檀香。都下去吧,别扰了王妃歇息!”

敬堂是供着老太妃牌位的地方,连莫离都不懂该怎么敬拜,都是管事嬷嬷们让她干嘛就干嘛的。

莫离就这样傻呼呼地看着儿子,只觉得自己白活了那么多年,连个孩子都不如。

赵昕对老太妃的感情深厚,视她胜过母亲不知道多少倍,自愿跟随民间最孝顺的礼节,服大功孝三年,如今便也没有去上朝,平时和莫离一起过着关门闭户的日子,就在家里避世。

直到这一年的年中,朝里发生了一件大事,赵昕不得不入宫去见赵晅。

赵晅病了,大病。

其实,自去年开始,他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很不好了,可当时正好老太妃出事了,赵晅便没有和赵昕说自己的事。

如今,就算是比起从前来说,朝局稳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一个国家正蒸蒸日上着,每日里报上来的事,也是千头万绪的,繁杂得很。

赵晅不愿意进后宫,便把身心都寄托在了朝政之上,终于,到了今年中,便身心疲累得大病了,已经有十日不曾上朝了。

朝里暗潮涌动了起来,有些朝臣又开始老调重弹,说到废后、立嗣这些事儿上,甚至于,南军方面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找到了二皇子赵昌,要拥立赵昌为太弟之类的事情出来。

传到民间,百姓们也惶恐起来,京城里的气氛一下子都紧张了许多。

赵晅不得不让骆冬鹰亲自来勤恪王府找赵昕入宫相商要事,其他人他都有些信不过了。

赵昕入了宫,因为虔诚守孝,他如今又蓄起了胡须,看起来很有些沧桑之态。

而赵晅呢,一场大病袭来,越发使他消瘦了下去,躺在龙榻上,温润的眼睛在高颧骨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大。

“怎么就成这样了?”两个人看看对方,竟然不约而同地说了这句话。

赵晅不由苦笑:“可见哪,我离了你,是不行的!我早和你说过了,早晚会这样的……”

“我不是说朝政之事,我是说你!你病成这样,怎不早说?”赵昕如今对赵晅,倒真的有了兄弟情谊,此时此刻,脸上一副真诚的关切之色。

“无妨,人总是要生病的。”赵晅淡淡地摇头,对自己的病痛轻描淡写,却只管说自己最关心的事:“昕堂弟,不管你怎么想的,便让缘儿来宫里陪陪我,也是好的!”

赵昕无奈地一叹:“唉!好吧!你选个日子,只管办你想办的吧。”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莫离呢?莫离也同意了?”赵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赵昕,人也支撑着坐了起来。

“唉,你不用担心她,她会同意的……就算为着你能好起来,我看她也会同意的。”赵昕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赵晅忽然就精神起来,招呼着林公公进来,要找钦天监的人来选日子。

赵昕看着赵晅欢脱而忙碌的样子,不禁上前按住他的肩膀道:“你还是先好起来再忙这些。何必急成这样?自己的身子也不顾了!”

赵晅对上赵昕的琥珀金眸,眼神幽怨:“我怎么能不急?我可等了好些年了!你自己两个孩子绕欢膝下,便不想想我的苦处!”

赵昕听了,很是无语。

景盛五年,十月初九,福王赵沅入宫承嗣,住在景阳宫。

景盛五年,十一月初一,皇帝亲自拜祭先祖,立福王赵沅为太子,景阳宫为东宫。

景盛六年末,赵昕孝满除服,亲自教导太子朝事。

景盛十年,赵晅小恙,着赵沅监国,从此,昱国开始了太子治理朝政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