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月心为之一颤,下意识就喃喃念了声:“慕容封渊……”
说着话音落下时,慕容封渊却没有了回应。
她反而觉得那双搂着自己的胳膊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滑,君初月不由一惊,急忙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男人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君初月下意识反手撑住他的身躯,又顺着他下坠的动作一起噗通一声坐下来。
或许是因为精神突然放松,慕容封渊睡的特别沉,只是即便睡着了,他的胳膊也还紧紧箍住女孩的腰身。
君初月呆呆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笑容。
她把男人的胳膊轻轻拉下来,摆成一个舒服的睡姿,又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膝盖上,做完这一切,她情不自禁地抬手覆上他的侧颜。
那里凹凸不平,缀满了烧伤的疤痕。
但君初月却在这一刻觉得无比安心,安心的几乎要流下泪来。
从她嫁进将军府,从她得知慕容封渊已经忘记她的那时起,她就从未奢望过还能有这样的一天——
她不求别的。
只求能安静守在他身边就好。
所以,现在是老天爷听见她的祈愿了么?
一夜悄然而逝。
旭日东升,林间逐渐变的明亮起来,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从层层树冠间落下,在地上映出大大小小的光斑。
慕容封渊遽然张开双眼,在看到君初月时,才又慢慢缓和下来。
女孩还保持着坐姿,脑袋一点一点地在打瞌睡。
他翻身坐起来,将她拉进怀里,却不想动作惊动了她,女孩醒过来怔了怔:“将军。”
男人拧了拧眉。
他记得昨天他睡着之前是听到她喊自己名字的,而不是现在这句礼貌客气的称谓。
莫名的落差感浮起来,慕容封渊不自觉就脱口而出:“叫我的名字。”
君初月一愣。
她觉得慕容封渊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这个男人明显不是那种会在称呼上纠结的主,她这大半年一直这么喊他也没见他说过什么,怎么今天……
脑海里倏然冒出一个念头,呼吸也蓦地急促起来。
他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君初月张了张口,问话就要从嘴边溜出的一刹那,之前的记忆却又不经意地涌出来,狠狠浇了她一瓢冷水。
她不是没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也是在她觉得男人有所改变的时候,她以为他想起了过去所以对她转变了态度,可事实却是他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这一次,就算问出来,大概也还是同样的结果吧。
思绪流转间,也许是她的细微表情泄漏了什么,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方响起:“你想问我什么?”
“没有。”
君初月心思回笼,淡淡开口:“将军不该过来的。”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从男人的怀里离开站起来,不想身子被环的紧紧的,男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紧接着就有略带薄怒的声音接过她的话头:“不该过来?你是说我就该坐在将军府里等着你回来?”
不是么?
君初月眨了眨眼。
慕容封渊看她的样子火气禁不住往外一冒:“谁准你擅自跑来的,你知不知道白沙洲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君初月很诚实开口。
慕容封渊被她堵的一窒,数秒后才冷冷道:“以前不知道现在该知道了,跟我回去。”
回去?
君初月一呆,她好不容易走到这里,怎么能就这么空手而返功亏一篑?
“不行!”
女孩顿时也沉了脸,嗓音里透着暗藏的倔强:“要是就这么回去,那我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我一定要找到七星红叶草……”
“我不需要那东西。”
男人冰冷的声音阻断了她的话:“我身为明罗帝国大将,男子汉大丈夫,岂会拘泥于外貌这等肤浅之事?”
我也是。
君初月在心底接道。
她爱的是慕容封渊这个人,从不在意他变成什么样。
更何况,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都是为了她。
只是,她知道这样会带给他很多不便啊!而且她寻七星红叶草最主要的意图在于医治他的断掌,他是武将,如果今后都只能单手仗剑,势必会对他今后有很大影响。
“将军可以在此处等我,我找到七星红叶草之后就回来和将军汇合。”再开口时,女孩依旧神色坚决。
慕容封渊:“……”
沉默。
两人相互对视了半晌,慕容封渊最终还是做了让步,松开手放女孩起身,自己也随之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君初月愣了一下。
接着就听男人恼羞成怒地低喝:“放心,不会拖你后腿!”
君初月:“……”
她忽然想起曾经慕容封渊也用类似的一句话来怼过她,让她不要拖他后腿,如今倒是风水轮流转——
女孩不由自主就绽开淡淡笑容,拔腿就向前走去。
慕容封渊在后面沉默跟上。
走了没多久,君初月就感觉到慕容封渊对这里的熟稔程度,经常是她没留意要踏中陷阱时,身后就传来他的提醒,甚至还有几回他都是未雨绸缪,提前替她规避了风险。
女孩忍不住好奇:“将军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嗯,以前曾误入过一次。”
“那你一定知道,这白沙洲到底是什么了?听有人说,这白沙洲本身就是一个怪物?”
“怪物?呵。”慕容封渊轻笑,“这么说也差不多,你看到这里满地的食人植物了没有?这整个白沙洲,就是一朵巨大的食人花。”
君初月倒抽一口冷气:“食人花?”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那我们……”
“放心,外围只是它的花瓣,中心才是它觅食的地方,所以只要注意不走到中央区域,就没有太大危险,但是一旦误入了中央,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以逃出生天。”
君初月皱眉:“但如果七星红叶草就长在白沙洲中心位置……”
“那就放弃!”
这回男人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一丝置喙。
陪她在白沙洲继续行进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她主动置身于危险之中的。
君初月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
白沙洲植被实在是太过茂密,他们这样又走了半天,也还是一无所获。
中午,两人坐下来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