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殿内,烛火幽幽。
冷光在石墙上投下了两道巨大的影子。
“……古籍中确实有这类巫毒之术记载,以血为引,控人心智。”
大祭师的声音如重锤落下,一记一记敲入君初月心头——
而大祭师自然也注意到了君初月抿紧的唇瓣,以及衣衫下因她的话而逐渐绷紧的身躯,却仍像是没看见一样,说完只淡淡反问:“初月,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的?”
君初月倒是没有隐瞒,将那时发生在围场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随着话音,大祭师隐藏在黑纱下的面容立时往下一沉。
她完全没有想到,云月颖被她惩罚废了武功之后,竟然还是不知安分,肆意妄为,既然如此——
大祭师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个“棋子”,今后不要也罢了!
远在边境宜城的云月颖并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被大祭师彻底抛弃了,此刻,她正泪眼婆娑地站在慕容封渊面前。
“渊,你刚才说的是你的真心话?你当真要把我嫁出去,嫁给别人?”
她见慕容封渊点头,眼泪不由流得更凶:“我从来不争不抢,当初你娶了姐姐,我也没说什么,你说你爱的人是姐姐,我也一直在祝福你们,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求能待在你身边,渊,我救过你呀,你不是说,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吗?可为什么,你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看她哭的伤心,慕容封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这个女子他也曾放在手心上呵护疼宠过,但,他也不是因为女人的眼泪就轻易改变决断之人。
“正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不能耽误了你。”男人一字一句回答的斩钉截铁,“君初月,我负她太多,自从记起一切,明白一切之后,我就决定今后将军府只有她一位女主人。而你,我能给你任何我能给的作为补偿,却无法再让你继续留下。我慕容封渊心里只能容一名女子,但不是你。”
一席话说的云月颖不由自主倒退三步,脸色发白地低着头喃喃念叨:“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半晌,她终于缓和下情绪,抬眼惨笑了一声:“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要求?明晚陪我一夜,吃吃我做的东西,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慕容封渊点头:“可以。”
第二天,云月颖满心欢喜地借了客栈的小厨房要亲自下厨。
虽说很久没有再做这些活计,手难免有些生疏了点,但她做得却是异常认真,从生火到择菜,都亲力亲为。
春儿哪里见过她这样?在旁边急得直跳脚:“小姐,您就让奴婢来干这些吧,您身子弱,要是累着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云月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的温柔:“当初我救将军的时候,就是做的这些给他吃的。春儿,你先出去吧。”
丫鬟无奈,见实在劝不住她,只得听话地从厨房离开。
她前脚刚走,后脚客栈老板娘就走了进来,边回头目送春儿背影边道:“那公子还真是好福气,有这么漂亮的娘子亲自下厨为他做饭。”说着又笑看云月颖:“你对你相公可真好。”
老板娘不明真相,又因为他们要的客房是套间,只见他们这两日都同进同出,相敬如宾,虽说男的态度冷淡了点,但女的却明显在腻着对方,便当他们是一对有身份的恩爱夫妻,热情赞叹道。
然而这一席话在云月颖听起来却是十分受用,她不露声色地掩去嘴角那一抹得意的笑弧,淡然道:“这都是应该的,只要他吃我做的东西,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对对,你继续忙,都付了钱的,厨房里的东西随便用,不用客气,要是有不够或者少了的东西,尽管吩咐我。”老板娘呵呵笑着,一边拿了案子上的剪刀:“我就过来拿个这个,姑娘你忙你的。”
眼看着老板娘离开,厨房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云月颖周身温婉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冰冷——
慕容封渊,你是我的!
晚上,慕容封渊果然如约来找云月颖,那两名护卫也没有如常跟在他身后。
云月颖正忙着布置餐桌,余光瞥到那一袭高大身影,心中不由暗喜,但喜归喜,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急躁,于是直起身来时才像是突然看到他,面露惊喜地迎上去:“渊,你来了,菜刚全做好,快坐。”
慕容封渊依言在桌边坐下,目光一扫,不禁若有所思道:“这些菜……”
“嗯,都是你吃过的。”云月颖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会做别的,跟你回将军府之后手艺就更生疏了,希望不会做的太难吃。”
她边说边盛了饭放在慕容封渊面前,又夹了几筷子菜:“尝尝。”
“我自己来。”
慕容封渊伸筷子架住她的,见云月颖把筷子收了回去,才自顾夹了一片鱼肉,只见那鱼肉被片的极薄,晶莹剔透,连每一根鱼刺都挑去了,一如她四年前照顾他所做的那些饭食一样,不由感叹:“你还是和以往一样细心。”
云月颖一笑:“渊,你就别夸我了,快吃吧。”
她看着慕容封渊喉结蠕动着,桌上饭菜在一点点减少,内心也一点点激动起来。
快了、就快了……
啪!
男人手里的筷子蓦然直直坠落下去。
“渊!”
云月颖吃惊地站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只见慕容封渊低着头,在听到她的话之后缓缓抬起眼帘,那双凤目中已经不存半分清醒,仅剩的,只有火染一般滚烫的欲望!
那一刹那,云月颖禁不住大喜。
成功了!
这是她费尽心思配置出来的毒药,用作催情之用,却对人并无伤害,而且一旦失败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若是成功,中毒之人就会化作欲兽,只有欢好方能恢复理智,这也是她之所以敢用在慕容封渊身上的原因。
“渊!”
她故作不明就里地快步过去想要搀扶他,却遭一把压到桌子上按住,随着一声惊叫,被拂落的碗碟噼里啪啦滚到地上,空气中响起衣帛破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