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老子……啊呸,给我的部下疗伤?”
率领这群士兵的参将是个面貌粗犷的大汉,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胡子拉碴一大把,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但这并不能阻挡他在听到君初月说的话之后,瞬间激动起来而放大的嗓门——
这女人可是祭殿来的,能祈福祭神的人,根本没道理千里迢迢从皇城过来骗他。
见君初月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太好了,你是不知道,该死的西陵国人,把老子部下里的军医给杀了,搞得这些兄弟们干晾在这里好多天,青铭城的大夫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就在兄弟们来时前一天迁走了,娘的,也不知道边境那边怎么样了,你说,老子……我能不急么?”
君初月浅笑着点头。
她不反感这种性子直爽之人。
参将派两名副手陪她去青铭城的药铺,将用以疗伤的药全部挪了出来。
君初月也不扭捏什么,直接命令他们给她打下手,将药材混合在一起碾碎,然后敷在那些士兵身上,士兵们对她的出现也是既激动又感激,毕竟他们都是血性男儿,如今战事爆发,谁又愿意龟缩在这后方而不能上阵杀敌呢?
忙了一夜,在处理了所有人的伤势之后,女孩又嘱咐那两名副手定时换药,细细交代一番后,她便又踏上了路程——
她决定了。
去边境,找慕容封渊!
有那个男人在,她的任务或许能完成的更为顺利。
……
离鹿鸣谷三十里外的军营,其中最大的营帐里。
慕容封渊正以手撑头,半趴在桌前小憩,烛光轻轻摇曳着映照出那张清隽俊美的面孔,飞扬入鬓的剑眉凤目让他看起来丝毫不像一位行军打仗的能手,而更像是寄情山水间的翩翩富家公子。
蓦地,帐外传来的细微动静让他惊醒过来,男人睁开眼,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尽管几天几夜时间酒只在刚刚小睡了几息,凤眸中的疲惫之色却已经一扫而空,让人不由惊叹他强悍的恢复能力。
君初月……
又梦到她了。
慕容封渊深吸一口气将思念掩埋到心底,抬眼面色已经恢复了平常的冷峻,这么晚的时间下属过来,定然是有要事禀报,战场上瞬息万变,他作为主帅,必须要随时把控全局方可。
“属下参见将军。”进来的士兵首先单膝跪下行礼,之后才站起来道:“祭殿派了一位女子过来,说要见将军,她带着祭殿的令牌,属下已经让人把她安置在下面帐房里了,将军看要如何?”
他汇报时都是低着头的,说完半晌没听到回应,正奇怪着,殊不知坐在桌子后面的男人已经猛地站了起来,大踏步绕过他走出营帐,等他感觉到风声反应过来抬头看时,营帐里除了他哪里还有别人的身影。
祭殿派来的女子!
慕容封渊顶着天幕上的星子急行于军营帐房之间。
那天在紫宸殿的时候,大祭师确实提议让祭殿的人来处理叶恒父女的事情,但是祭殿中又有谁会专程跑到这里来找他呢?
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慕容封渊想着,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神情已经如同化冻的冰川,不复平时的冷厉,只余一片如水温柔。
唬的附近守夜的士兵拼了命地拿手背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人——
他们将军什么时候会露出这种表情了?
慕容封渊很快看到了拴在营帐外没有被牵去马厩的照夜玉狮子马,这匹马还认得他,远远看到了立刻甩动起尾巴,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像是在对他打招呼。
果然!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猜测了个八成,现在就是十成十地确定了。
心中不觉更喜。
制止了营帐外两名士兵要向他行礼的动作,男人抬手掀开门帘,里面的女孩正好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两道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对上了。
慕容封渊按捺住心底想要过去抱住她的冲动,却压不住在见到她之后蓦然加快的脚步,只见男人三两步就跨到了君初月面前:“这么晚过来,可吃过晚饭了?”
醇厚的像是酿了很多年的陈酒一样的声音低低送进女孩的耳畔,让女孩不觉轻笑起来:“过来路上吃了,你还没睡?”
她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被盘问一番后更是东方隐隐都出现了一丝鱼肚白,而那些盘问她的士兵也没多说什么,本以为会睡一觉起来才能看到慕容封渊,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不好睡。”慕容封渊摇头,微弯的凤眸像是天边的寒星:“前线随时有新的战况送进来,作为主帅不能大意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会儿,你……要不要到我的营帐里来睡一会?”
他很小心地征求女孩的意见。
大帐他是不能离开太久的,所以不能在这里陪着她,但让她到大帐里来睡的话,他就可以既不耽误军事,又可以守着他的女孩。
两全其美。
君初月俨然也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她连续赶了这么多天路,本想在青铭城歇一夜,结果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马不停蹄赶到这边军营,也确实累的有些撑不住了:“嗯,你带我过去吧,等醒了我还有事情要对你说。”
听到君初月说有事要说,慕容封渊很快就联想到叶恒父女的事情,看女孩眼底的疲惫,似乎并没有很好解决啊……凤眸眯了眯,暗自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来。”
出了营帐,慕容封渊让士兵将照夜玉狮子马一并牵去马厩里,和战马在一起喂养,随后领着女孩朝中央大帐走去。
大帐里打着地铺,君初月跟着慕容封渊进来的时候注意到那地铺打理的齐齐整整,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不由诧异:“你晚上都不睡的么?”
“偶尔在桌子上小睡一下。”慕容封渊指了指中央的桌子,“你先去睡,睡醒了再说。”
君初月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在地铺上和衣躺下来,刚一放松,疲倦便一阵阵袭上脑海,眼睛也在不知不觉间闭上了,不过数息,绵软悠长的呼吸声便在帐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