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封渊这回没有拒绝。
论起在野外的经验,他比君初月要多出很多,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之所以执意要抱着她行走,是因为这地下暗河当中潜伏着很多她几乎不知道的危险——
比如水蛭,这种软体的虫子很喜欢叮在人身上吸取血液,而且一旦被它叮上就很难驱赶,军中常用的方法是以火炙,但现在这个地方又上哪里去弄火种?
靴子泡在冰凉的河水里,很快就湿透了,踩在淤泥上很是不舒服,腿边时不时有什么细细长长东西滑蹭过去,不用看他也知道那是潜伏在水中的游蛇。
路上又遇到了几次蝙蝠群,但数量都不是很多,君初月都如之前那样一一解决了,慕容封渊的速度也在她的配合之下始终没有慢下来。
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天?
还是两天?
在黑暗中待的长了,君初月甚至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睡了又醒,几次醒来都还是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甚至有些怀疑慕容封渊是不是在安慰她,实际他们都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
……
终于,前面隐隐有光亮透入过来。
虽然只是很细微的若有若无一丝微光,但却不妨碍君初月惊喜地睁大眼睛——
到出口了!
随着距离接近,光线也越来越亮,她的视野也因此重新开始变的逐渐清晰起来,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驱散了身后混合着湿气的淤泥味道……
出口不是太高,只是周围没有用以借力的地方,君初月被慕容封渊从下面托着送上来,然后立刻返身回去趴在洞口往下伸出手:“我拉你上来!”
随着话音,手被牢牢地握住。
男女毕竟有体力上的差距,君初月拉起慕容封渊着实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以至于当她把人从洞里拉起来时,整个人站立不稳地往后一仰——
在撞过来的一刹那,慕容封渊迅速松开她用双手撑住身体,那一刻,女孩仰面躺在草地上,而男人双手撑在她耳边,近在咫尺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眉眼,她看着傍晚橙红色的阳光从他背后洒落下来,看着自己的倒影正清晰地布满他的眼底……
“出来了……”她喃喃开口。
“嗯,出来了。”慕容封渊重复,他想,她恐怕不知道,方才他把她送上去之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当中,紧接着又重新出现时,他的心有多么激动——
不是出来。
而是回来了。
这一回,他的女孩是真的回来了……
忍不住低头下去,轻轻印上她的唇。
柔软的好像海棠花一样的唇瓣被他含在口中一点点吮过,很甜,甜到如加了糖的蜜,女孩的脸颊很快便覆上了一层薄红,但是她并没有推拒,而是抬手上去,圈住了男人的脖颈,眼角眉梢因为情动而渐渐渗开点点如丝的媚意。
这是第一次。
他们第一次彼此互相都甘愿的吻……
君初月想,她终是逃不过这个男人的魔咒。
良久,慕容封渊放开了她的唇,抬手抽走她头上用来绾发的簪子,任一头青丝铺开,与他循肩膀流泻而下的墨发相互交织,狭长凤眸半眯起来,带着淡笑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一如阳春三月里暖风吹皱的潭水,微醺醉人……
君初月知道,停不住了。
那就不要停了吧!
想着,她更用力地环着男人的脖子压向自己,因为她很清楚,这一次,他不会再弄疼她了。
……
之后君初月才知道,他们已经在地下溶洞里走了两天两夜,当然这其中大半的时间她都脚没沾地,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她简直后悔的想把自己给揍一顿——
明明知道他还有伤在身,她怎么就没阻止他呢?
“别动!”
营帐里,君初月一巴掌打开男人抬起的手,冷着脸道:“伤处才刚给你敷了药,我知道浸了水很痒,你给我忍一忍!”
慕容封渊的小腿在暗河里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伤了,也是因为这个男人受伤次数太多,竟然觉得小伤所以无所谓,等回到军营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因为泡了太久的脏河水,伤口已经开始流脓溃烂。
君初月气的要命,当着军营众将士的面硬是把慕容封渊给训的连头都不敢抬。
“娘子……”
“闭嘴!谁是你娘子!不想理你!”
君初月不耐烦地吼,见男人低着头没再说话,半晌,又忍着一肚子的火问:“有什么事?”
慕容封渊指了指桌子。
君初月皱眉起身走过去,发现上面摊开了一张新绘制的地图,上面墨迹还没有干透。
“你要这个?”她拿起地图回头看他。
“你看看,看出什么了没有?”
“……”
君初月没想到他会神秘兮兮地给她卖个关子,撇了撇嘴,目光落回到地图上。
他们是早上回到军营的,给他处理完伤势之后,她就去忙着教老军医配置鸡冠蛇毒的解药,一直到晚上才回到中军大帐,所以慕容封渊今天一天都用来画这幅地图了?
她能看出来地图画的很细致,但……
“没看出什么。”君初月很诚实地摇摇头。
她是真的看不出来,她能看懂地图,知道怎么循着地图分辨路线,但就这样给她一幅新绘的地图问她能不能看出什么玄机,她做不到。
慕容封渊勾了勾唇,招手示意她把地图拿过去。
“看的出来这是什么吗?”他指着地图上某个部分问她。
“河?”
“那这个呢?”长指又往旁边移了一些。
“山?”
慕容封渊看着她,眸光里挑了点笑意,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君初月犹豫了一下,不太有把握地开口:“岩壁么?”
紧接着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那个地下溶洞的地图?你把它画下来了?”
君初月很惊讶,她记得那溶洞里越到深处就越是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他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难道他的视力就那么好?不仅如此连地图都给画出来了。
“这是经验。”慕容封渊看着她吃惊的样子不禁有些小得意,他又抬手点了点桌子,那上面摆着的是原来鹿鸣谷的地图:“两张叠到一起,想到什么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