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怒而朝向苑州府尹:“大人,您都看见了,并非我不肯给夫人医治,而是这小子故意阻拦我,总之今天夫人这病我是没法治了,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气冲冲地起身甩袖就要往外走。
苑州府尹因这突如其来的情形而弄的心中大急,连忙上前阻拦道:“等等,江神医请留步,此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请楚大夫先出去,内子的病还要请江神医多多费心……”
“噗嗤——”
笑声不大,但是苑州府尹和江神医都听见了。
回头就看到君初月把玩着手里那颗药丸,见他们都在看自己,启唇淡淡道:“府尹大人,我承认我是故意阻拦这位江神医,不过我刚刚若是没有阻拦,这药真让夫人吃下去,可就不是昏迷不醒这么简单了。”
苑州府尹一怔:“此话何意?”
“这个问题就要问江神医了。”君初月笑了笑,看了手中药丸一眼:“此药丸是由马钱子、曼陀罗、麝香、御米壳……”
她每报一个药名,江神医脸色就难看一分。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他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仅仅只看了两眼,就能准确地说出这药丸的配方,可眼下事实如此,由不得他不信。
震惊之后就是无尽的恐慌,他仿佛预料到了君初月接下去要说什么,立刻破口大骂起来:“住口,休要信口雌黄,这是我祖传下来的秘方,你一个毛头小子又能看出来什么?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
偏偏君初月无论他说什么,都是丝毫不受干扰,继续淡定往下:“……捣碎混合后加以蜂蜜炼制,服用后确实能让夫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且看上去精神好转,但这只是表面而已,换句话说,就是回光返照,要不了半月时间,夫人便会再次病发,到那时,可就真正是药石罔效了。”
“姓楚的!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这是诬陷、诬陷——唔!”
江神医话音戛然而止,紧接着神色大变,急忙伸手去抠自己的喉咙:“你、你怎么敢……”
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他大骂的当儿,君初月竟然会突然出手将那药丸塞到他嘴里,又在他胸口轻拍一掌,导致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那药丸就顺着喉咙滑进了腹中。
苑州府尹已被这连番变故惊的目瞪口呆:“江神医……”
话刚出口,就听君初月淡淡道:“别白费气力了,江神医自己的药丸难道自己还不清楚,那药丸入腹即化,再怎么抠也是抠不出的。”
“你、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江神医死死瞪着君初月厉声斥问。
旁边苑州府尹本想安慰江神医一番,冷不丁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皱起了眉头:“江神医,你这话是何意思?”
江神医一惊,猛然意识到苑州府尹还在旁边看着,脑中快速转了几圈之后,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是药三分毒,我这祖传秘药虽然治得了夫人重症,但对于无病之人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是药三分毒。
这句话苑州府尹倒是听过,因此点了点头,却不料怀疑才刚刚压下去,君初月就又笑了起来:“江神医倒是会信口雌黄。不过行医治病讲究对症下药,既然江神医口口声声说那药丸能够治愈夫人,那不如就请江神医说说,夫人得的是什么病,为何那药丸能治吧。”
“……”
江神医脸色白了白,说到底他不过就是个江湖骗子,哪里能说的出来府尹夫人得的是什么病,正绞尽脑汁想着托词,君初月忽而又道:“那药丸想必江神医也不止只有一颗,这苑州医馆药铺也不少,不知江神医可敢再拿一颗出来,让这苑州的大夫都来检验一番,看我说的可是正确?”
江神医咬牙:“你当我这祖传秘药是糖豆么,我身上就炼了这么一颗,想再有至少得等三年!”
“是么?”君初月一脸可惜。
紧接着手一摊,就见一颗褐色的药丸仍完好无损地躺在她的掌心上,正是她刚刚从江神医处抢来的那颗。
江神医顿时大惊:“怎么会?它怎么还会在你手上……”紧接着声音瞬间拔高:“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就是你说的,糖豆而已。”君初月笑的云淡风轻,“药丸在这里,现在江神医可敢答应让这苑州城的大夫来检验,看你我二人所言谁真谁假?”
江神医一听是糖豆,顿时松了口气,继而板起面孔:“可笑,我为何要答应你?快将药丸还来!此乃我祖传秘药,岂能随随便便拿给他人。”
君初月脚步一转,轻而易举地避开江神医的动作,继而勾唇道:“但凡医者,不会不知药方讲究药材配比以及炼制手法,二者缺一不可,因此只是判断其中所含药材并不代表就能复制这份药方,江神医又何必担心祖传秘方会被泄漏了出去?还是说……江神医其实是在心虚?”
“谁、谁心虚了!”江神医怒道,却又无法反驳君初月,因为她说的句句在理,不由暗恨她为何要在这时候出现——
他本不过就是个江湖骗子,那药丸也是他无意中所得,效果也与君初月所说无二,原想以此在府尹府捞上一笔,反正能府尹夫人再次病发的时候,他早已离开苑州去别处逍遥快活了,也不怕被查到自己头上来,谁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
看来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他得在事情败露之前离开才是,江神医想到这里,立时怒气冲冲地一甩袖子:“伶牙俐齿颠倒黑白,我不与你争论,告辞!”
却不料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去,就听苑州府尹沉声道:“江神医请留步,来人,把苑州各个药铺医馆的大夫都请到府上来,就说我有要事相求。”
话说到这个地步,苑州府尹若再不怀疑这其中有问题,那他这个官也就算是白当了。
随着护卫应声领命而去,江神医脸色也一瞬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