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最终还是在连沐秋第二次过来时给予了同意的答复。
不为别的,身处天子脚下,皇帝的面子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罔顾。况且多这一重身份,地位不同,今后也会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圣旨不久就颁了下来。
恰好是在立冬的第一天,一大清早,君初月便在自家宅院里接了旨。
圣旨上称她“德才兼备、风姿雅悦,深受朕之喜爱”,因此“宜登显秩、以表令仪,着即册封为公主,封号明月,赐金册、入族谱,望谦以持盈,益笃兴门之枯,贵而能俭,永垂宜室之声,勿替令仪。并赐黄金百两,绫罗绸缎千匹,入主瑶光殿。”
那来宣旨的宫人尖着嗓子念完了,等君初月伸手接过圣旨,才躬身笑道:“公主,册封礼辰时开始,收拾收拾,准备随奴才进宫去吧?!”
既然册封了公主,该有的礼数自是不可少的。
君初月抬眸看了看慕容封渊,男人则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去吧,我等你。”
却听宫人急忙开口:“慕容公子,皇上有旨,宣您与公主一同入宫。”
一同入宫?!
两人不觉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眸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她入宫是为行册封礼,那么宣他入宫又是为了什么?
疑惑归疑惑,两人还是乘上了院外备好的马车,随着马蹄哒哒响起,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便与之相交,一路往前,君初月就忍不住掀了车窗帘,眯眼看着那越来越近的明黄宫墙……
半晌缩回了头情不自禁感叹道:“之前我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就为了能混进这道墙见你一面,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过去,就能坐着马车光明正大走正门进去了,当真是世事无常。”
慕容封渊淡笑不语,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马车吱吱呀呀很快过了宫门。
册立公主兹事体大,除了皇帝下诏之外,还需经过一套繁琐的礼制,焚香祭祖之后方才完成,当然这是对于后妃诞下的正统公主而言。
原本皇帝所收义女并没有这等待遇,只是下道圣旨就算了,但或许是西陵国君主为了表明对君初月的重视,让她入了族谱,换句话说她的身份地位就和那些真正的皇子公主平起平坐,这礼制自然就是少不了的。
净身沐浴、焚香祭祖,君初月穿着特制的礼服一直折腾到了午后,才算是册封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去面见皇帝皇后。
彼时皇宫正殿上,帝后二人身居高位,文武群臣分立下方两侧。
随着宫人一声禀报,君初月与慕容封渊双双踏足了进去。
他们都不是寻常百姓。
一者曾是威震朝野的大将军。
一者曾是地位崇高的祭殿圣女。
早在明罗帝国时,这般场景他们就已经见过了无数回,因此即便此刻身处文武群臣探寻的注视下,两人也都是神色自若,向前行礼时不卑不亢,在恪守君臣礼仪之余却又不减丝毫矜贵霸气。
“参见皇上、皇后。”
“免礼,平身。”
两人直起身来,又听那皇帝说道:“君初月,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君初月依言抬头,撇开中秋庆典那晚不说,这是她平生第二次见到西陵国君主,但见一袭明黄龙袍加身,卓显帝王气势非凡。
同一时间,皇帝也在打量着她。
最早知道此女存在是经由四皇子连沐秋之口,曾经明罗帝国的圣女,司掌祭天祈神一职,谁也不曾想到,她会为了一个男人抛却身份和过往,万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圣旨上写的都是些官话套话。
而今日亲眼看到,他才意识到此女的优秀之处,她站在那里,袅娜娉婷、不争不抢不温不火,眉眼中一片恬淡,却让人完全无法忽视她的存在,这种气质乃至气势,是他膝下任何一个公主都无法比拟的。
“朕算是明白了,为何你会独独倾心于她。”
皇帝开口,目光却是看向慕容封渊:“朕再问你一次,你当真不愿在我西陵国入朝为官?”
“正是。”
“你原为明罗帝国大将,战无不胜之名即便在我西陵国也有流传,朕可以给你两个保证,一不会从你口中打探任何关于明罗帝国的消息,让你不必背负通敌叛国的骂名;二不会像明罗皇帝那般舍弃于你,使狡兔死走狗烹,如此这般,你还是不愿意么?”
“回皇上,如今我已无心于官场,还请皇上不要为难。”
他无官职,一般平民百姓见了皇帝都是以草民自称,但骄傲如慕容封渊,是断不可能说出那两个字的,好在皇帝也没有在意,微微颔首后又问:“那你愿望如何?”
随着问声落下,男人清隽俊美却稍显冷厉的面孔上流露出一抹浅淡柔和之色。
“惟愿与所爱之人携手白头,择一处终老罢了。”他说,一边转了眸光,看向立于身畔的女子。
高位上,皇帝的声音也再一次响起来,言语中似透着细微的嘉许:“这册封礼之后,她便算是朕的女儿,朕希望你们情比金坚,万不可负她。”
说着不等慕容封渊回话,便直接吩咐候在一旁的宫人:“宣旨吧。”
“是,皇上。”
那宫人应声走上前,手里抖开一卷明黄圣旨:“慕容封渊接旨。”
男人略一皱眉,只听那宫人已然宣读起来:“昊天有德、天作之合,今有明月公主,朕之义女,温婉淑仪,与尔心意相通,可为佳偶,着有司吉日,姻婚敦睦,以慰朕心。”
这是……赐婚?!
虽说这圣旨是早就拟好的套话,但当事的两人还是不自觉怔住了,完全没想到这西陵国皇帝会拟下这么一道旨意来,皆是又惊又喜,慕容封渊稍好上一些,将激动仍旧掩盖在凤眸深处,只向高位深深拱手一个长揖:“慕容封渊谢皇上。”
而君初月这新的身份也算是坐的名正言顺了。
皇帝赐了瑶光殿给她,作她在宫中的居所以及出嫁之前的闺房,她和慕容封渊从皇宫正殿里出来,准备去瑶光殿里走一圈,刚踏出门槛,便看到了连沐秋,不知是不是一直在外面等着,一看到他们就疾步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