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给我滚……”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留下这二人。
家丑不可外扬,女儿尚未出阁便与人做出那等事,这闺誉也算是毁了,需得妥善处置才行,到底是重视了那么多年的女儿,楼岗还是不舍将她嫁给王二麻子这样的人,于是寻思着要如何给她寻觅到一个不介意这等荒唐事情的夫婿。
“既然如此,那便别过了,承蒙楼家主这些日子的款待,我和我家夫君,就此告辞。”君初月不紧不慢拱手,没有和之前一样如寻常女子一般行欠身礼,便有了几分江湖儿女的豪气。
楼家几位爷看的真切,又不约而同地微微瞠大了眼。
楼凤城在一旁暗自苦笑。
前几日父亲欲攻击此女时,他便有预感,她其实是会武的,只是隐藏太深,又或因为有慕容封渊护航,完全不需展现自己本事而已……
现在一看,正佐证了他当时的猜想。
怪不得那慕容公子会如此放心地离开其妻,跟随家丁去赴父亲的邀约。
正想着,屋子里又传来一声尖叫,众人听的真切,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楼家的大小姐楼凤涵的声音。
楼岗本想着要不要找个替死鬼把这件事圆过去,毕竟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们兄弟几个人还有他那大儿子,谁曾想楼凤涵这一叫,瞬间人尽皆知。
还未远离的楼家下人们闻声顿时骚乱起来。
楼岗更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活了五十多岁,从未觉得如此丢脸。
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声尖叫结束还没过片刻,他那好女儿就裹着被子披头散发地冲了出来,到门口时愣了一下,大概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但很快目光就落在了楼岗身上,继而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就跪到了她爹面前。
“爹!你要为涵儿做主啊!”
楼凤涵哭的泣不成声,她跋扈惯了,几时有过如此悲痛欲绝的模样,若换做其他时候,楼岗定会心疼不已,可是此时此刻,他就只有烦躁以及对女儿的恨铁不成钢。
“哭什么哭!你还不觉得丢脸吗?给我滚进屋里去!”
“……”
楼凤涵怔住了。
泪眼朦胧地看着楼岗,这才意识到她爹正是怒火中烧的时候,不由一阵瑟缩:“爹,我……”
“闭嘴!”楼岗厉声吼道,抬手欲打,想想还是放了下来,不轻不重地给了她一脚:“滚回去,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楼凤涵再骄纵也不敢违逆她爹。
眼看着慕容封渊二人已经走远,楼岗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不禁心内寒凉,裹紧了被子乖乖地回了屋子。
楼岗冷冷环视了众人一圈,也返身进了屋子。
楼二爷和楼三爷见了,也急忙遣散下人:“都散了散了,还站着干什么,看主子笑话?当心家主一会把你们全部赶出去。”
家丁和丫鬟们一听,立刻纷纷告退了离开。
转眼厢房前就只剩下了楼家几位爷以及大少爷楼凤城,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楼二爷开口:“城儿,你进去看看他们如何了?”
楼凤城苦笑。
他在父亲心底本就地位不高,父亲现在又在气头之上,他这个时候进去,岂不是往枪口上撞么?
好在楼三爷给他解了围。
“二哥说的什么话,现在让城儿进去,岂不是要让他受过,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看咱们还是先谁都不要多言,等大哥气消的差不多主动提起来,再说吧。”
楼二爷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那慕容夫人分明喝了有春情散的醒酒汤,怎么床上的人就换成了涵儿呢?”
楼三爷也有同样的疑问:“就算他们把醒酒汤掉了包,涵儿又怎会随便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再说了,还有王二麻子,他是咱们楼家的下人,就算给他一千一万个胆,他也不敢和主子行这鱼水之欢吧?还有那慕容公子,从他去武场开始,就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大哥视线,他又是怎么给涵儿下的药?”
“如果说,动手的不是他,而是他那妻子呢?”
一直没开口的楼四爷此刻阴沉着脸接过话题,虽然发生了这等事,但他还是不由暗自庆幸,幸好最后大哥决定换人,让王二麻子来做这等事。
否则的话……
就算他是大哥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弟,也担不起这等与侄女乱来的罪名。
闻言,他两个哥哥都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后知后觉道:“四弟,你的意思是,那女人其实深藏不露?”
他们这侄女虽说武功不是太高,可对付寻常三四个男子也是不在话下,更不要说女子了,普通女子根本连她的身都近不得。
如果真是那女人做的……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几分凝重。
楼凤城没再参与到叔辈的讨论中去,他负手站在原地,目光远远凝望着慕容封渊二人离开的方向,晚风起潇潇,吹过他的衣角猎猎作响。
太阳已经西沉,天边夜色上繁星几点。
那二人到底还是离开了啊。
呵。
楼家这次,算不算是引狼入室呢?虽然他不知道父亲最后会如何处理这件事,可有一点他知道,他那妹子,往后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受父亲看重了。
楼家,容不得这样的污点。
或许这也是他的一个好机会。
纵然表面平庸,但生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谁又能说,他楼凤城,心里没有那么一丝半点的想法?!
……
慕容封渊携着君初月回到客房,那里一片静悄悄的,即便是塞北天气也已开始转暖,夜风吹在脸上,已经不像初来时那般冰冷刺骨。
“终于可以走了。”
君初月看着男人忙前忙后地打包行李,背着双手笑吟吟开口道:“忽然觉得神清气爽哎,你有没有觉得?”
“夫人高兴就好。”慕容封渊手中动作顿了顿,一如既往地回了她几个字,他半垂着眼,睫毛遮去了眸底一泓温柔星辉。
只要她高兴。
他愿意陪她做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