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约而同。
慕容封渊含笑开口,那带着一丝喑哑的低沉声音交织在飞舞的落花中送入她的耳畔:“夫人,你我真是心有灵犀。”
君初月浅浅笑了一下,主动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走吧,我们也该回去城里了,走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刚才的烤鱼也白白浪费掉了……”
“有为夫在这里,随时供夫人差遣,夫人还怕吃不上区区烤鱼?”慕容封渊失笑,“等回去集市上买个十条八条的,烹煮烤蒸什么的,为夫全都给你来一遍。”
十条八条……
君初月黑线:“你这当我是猪啊。”
“没事,夫人吃不完的就交给为夫,为夫胃口大,不怕吃不下。”
慕容封渊答的又快又理所当然,丝毫不在乎他那话听起来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吃她剩下的残羹冷炙,也正是因为这种近乎本能地脱口而出,才昭示着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体现,也就更让他面前的女子为之触动。
“你……”
她开口,又抬了头,目光落在古桃树那宛如遮天蔽日的粉色树冠上,乱红迷眼:“你知道吗,刚才把手放在桃树上,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东西。”
“夫人看到什么了?”慕容封渊笑,语气里半是调侃:“可是看到为夫了?”
他以为他家夫人又要害羞嗔怪,却不想女子听了他的话之后表情仍是淡淡的,水眸一眨不眨地继续深深凝望着那满目飞花:“你……说的没错,我好像确实看到你了,是你,又好像不是你。”
相同的样貌。
相同的墨发披肩、剑眉凤目,一张容颜清隽而俊美,但给人的感觉却孑然不同。
她的夫君,慕容封渊是冷厉的。
冷厉而不近人情,眉宇间也总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暴戾气息挥之不去,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特质,也正是因为这份感觉才弱化了他那张相对在男子中间都显得更加柔和的面容,才撑起了他身为一国大将的威严。
而方才她闭眼时所看到的那个男子,尽管迷雾时起时落,隐隐的看的总是不太真切,但他给她的感觉,却是高不可攀……
而最主要的是,那个男子的身边,还有一名女子,只是那女子自始至终都背对着她,她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出他们十分恩爱。
她看着他们彼此携手,相伴相随走过了很多地方,时而低语相谈,便有笑声如银铃在她的耳边荡开,一如她和慕容封渊一样……
他们是谁?
为什么她会看到那样的场景?
如果不是她确信自己没有睡着,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恍惚不辨真假。
“……”
慕容封渊看着她,凤眸不着痕迹地微微半眯了一瞬。
她也看到了吗?
那样的场景,他刚才在阖眼的时候同样目睹了从头到尾,只是和她正好相反,他看到的,是那名女子,和她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女子。
却和之前的“仿品”不同,未曾让他有过一丝一毫的反感生起。
他知道,那或许就是她的“前世”。
所谓的一旦觉醒,就会毁灭这个世界的神女,可是她的笑容那样温暖,温暖的让他心境都不自觉宁静下来,这样的存在,又怎么会在未来意图毁灭世界呢?
他不理解。
慕容封渊想,至于她旁边的男子……
他是看的不真切,可既然他的小妻子说,是看到了他,那么,就姑且也当作他的前世吧,原来他会爱上她,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而是因为,早在上一世他们便已经相知相守……
这种感觉真好。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前世是谁,但只要是和她在一起,那就是好的。
他心心念念着,情不自禁地抬手捧住她的脸颊,略显粗糙却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她柔软的肌肤,漆黑的眼底倒映着她下意识转过来的视线,只见那一双水色眸子透着些许疑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他要做什么。
“夫人。”
他低笑,俯身过去,蜻蜓点水般地蹭过她的唇:“该回去了。”
……
回程的路上,那些早前一度消失的人们又陆续出现在周围,从对话中就可以听出来,他们都不曾真正到达那千年古桃树前,只是在这情人谷的外围打转而已。
君初月看着看着,忍不住策马往旁边靠了一点,凑近了慕容封渊耳边小声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信了,刚才在里面遇到的事情是情人谷对咱们的考验,要是你当时被那‘仿品’蒙骗道,说不定我们也会和这些人一样,无功而返呢。”
“……”
慕容封渊唇角轻轻往上扬了扬,只是无功而返么?
恐怕如果真的那样了,他们之间就会产生不可忽视的裂痕吧……而且,那当真是情人谷给人的考验?男人凤眸半掩,垂下的长睫掩去了眼底几分疑虑。
如果是考验的话,为何……只针对他们两人而来?
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封渊想不通,渐渐也就将这份疑惑压在了心底,眼看着已经离城不远了,便道:“夫人,进城了一会先去集市上看看。”
“做什么?”君初月一愣没反应过来,“咱们不该先去找客栈落脚么,去什么集市?”
“买鱼。”
男人答的理所当然:“客栈好找,可这鱼,去晚了就未必有的卖了。”
君初月:“……”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男人说过的话,不由好笑:“你还记得啊,这都进城了,要吃什么找个饭庄酒馆的不是方便,你买了鱼,去哪弄?”
“找客栈借一下厨房便是,实在不行,寻家院子租住个几日也是可以。”慕容封渊道,“既然是答应过夫人的事情,又怎能随意食言?”
“……”
君初月眼角微微一抽:“为了给我烹鱼,你要在这里租院子住?”
这……
是不是太大手笔了?
本末倒置了吧!
偏偏慕容封渊一点都不这么认为,点头点的依旧理所当然:“有何不可?”
“……可,可。”君初月擦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黑线,连连肯定着:“夫君的美意我当然要心领了,今晚就看夫君的手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