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那女子一双眼雾气蒙蒙,听她说话后头点的就跟小鸡啄米似的,忙不迭应着,好像若不同意就真会遭她毒手一样看起来好不可怜。
君初月只是冷笑。
她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睨着那女子,可能是因为童年时期是在祭殿那种环境度过的缘故,她性子很淡,除了任务,只要不特别触及她底线的事情,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未曾发生过。
但这件事却不一样。
她能容忍很多,却唯独容忍不了有人觊觎她的男人。
是的。
她的男人,确定了属于她的男人。
“既然明白,那就快滚吧,还要我再重复第三遍吗?”她又悠悠开口,带着讽刺的语气从两爿樱色的唇间吐出,隐隐透出些不输于慕容封渊的冷厉。
那女子是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君初月这才回头看向弱弱站在一旁的男人。
慕容封渊似是想要同她解释,见状迎面跨上来一步,她却在这时收回了视线,权当是没看见他这个人存在似的,目不斜视地返身要回院子。
慕容封渊急了。
她这样子,可不像嘴里说的那样相信他。
她分明就很在意!
着急的男人忙于要解释,下意识出手攥住她的手腕:“夫人,刚刚那人是送蔬菜过来,我才让她进屋的,我根本不知道她会……”
“放手!”君初月冷冷扫了他一眼。
话音力度并不大,然而男人还是近乎本能一样,倏地就松开了五指,硬是压住要把她强行留下来的意愿,眼睁睁地目送她摔门而出。
门板甩上的声音特别大,甚至还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地晃了几下。
慕容封渊觉得那门就好像是甩在自己心上似的,明明他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他家夫人不过就是摔了下门,他却为此担惊受怕起来,心悬在半空里总也落不下去。
犹豫了一会儿,男人还是默默跟进了后院。
君初月还在继续翻晒药材,动作上看不出和平常有什么两样。
可男人却忐忑不安着,他一时看不出他的小妻子到底有没有生气,他固然可以强行把她禁锢住,因为他和她之间实力上的差距注定他要这样做了,她根本无法抗拒——
然而……他做不到。
就如同他自诩的一样,他和她的关系,除了床笫之事以外,从来都是她的地位更高。
慕容封渊纠结地皱着眉头,思考该如何开口。
君初月知道他在她后面不远处站着,也知道他在看她,同样,她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男人但凡面对关于她的事情的时候,都会特别的认真,甚至于认真的有点儿可爱。
就好像现在一样——
她似不经意地,余光瞥到他那面带焦虑的俊颜,只见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明显的川字纹,显眼地扎根在他的脸上,薄唇也近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紧绷着连唇色都变的宛若透明。
君初月:“……”
她不由的叹了口气,看男人这幅样子,她也没了心思再和他闹别扭。
况且,她也没有理由。
她家夫君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她,甚至若不是他当时发怒,她甚至都不会知道有个女子对他有非分之想。
“你帮我把这几份药草碾成细末吧。”她将一种阔叶的药草收拾起来,走到慕容封渊面前递给他。
“遵命,夫人。”
男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宛如乌云尽散雨过天晴一般,俊颜上的阴霾一瞬间便一扫而空,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药草,又去旁边取过药臼和药杵忙活起来。
这些活计他干的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君初月一边检查其它药草的晾晒程度,一边不时分了视线看过来,男人认真的模样落在她的眼底,剩余的一点点小小的别扭也不觉就烟消云散。
到傍晚太阳落山前,君初月两药材收了,和慕容封渊之间已经全然没有了半点隔阂,两人通力合作,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要做什么,仿佛下午什么不愉快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那女子之后也没有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过。
这件事就如同水中泛起的一圈小小涟漪,等风静声止,便什么也不剩下。
又过了两天,便是选定的吉日。
慕容封渊穿了一身玄袍,十分郑重,而君初月穿的颜色和他基本差不离,这天慕容封渊还给她特意梳了个妇人的发髻——
平时他不注重这些,可这次不同。
慕容村的祠堂虽是新修的,但里面的牌位、族谱等等物事却都是慕容钟他们当年从明罗帝国的慕容世家废墟里刨出来又带到这片土地上。
所以这开祠堂的事情就显得格外郑重。
慕容贵过来接迎他们。
一行人到达祠堂外的时候,以慕容钟为首,只见外面已经站的有如人山人海,眼看着他们往这边过来,一道道视线便齐刷刷地聚拢上去。
君初月不觉咽了下口水。
她忽然感到一丝紧张,比起她第一次单独出任务的时候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抵到了她初嫁的时候,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也不知不觉密密麻麻地渗出许多汗来,黏腻着很不舒服……
这是手上的力道蓦然紧了几分。
她意识到是慕容封渊更捏紧了她的手,男人什么都没说,可偏偏就是那么奇怪,她原本有些不安的心却渐渐平定了下来。
她忽然想起头天晚上慕容封渊和她说的话来。
他说:“我父母如果还在世,见到你一定会夸奖我的眼光,问我上哪找的这么好的妻子。”边说还边露出满脸自豪的笑。
看他这样,她自然很高兴,却也忍不住笑话他走火入魔了,她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好。
不想男人却认真起来,掰着手指和她数她到底有多好。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会君初月算是相信了,因为如果慕容封渊不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居然有这么多好处。
最后慕容封渊告诉她一句话:“我喜欢你,他们肯定就喜欢你,除非他们不肯认我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