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也是有脾气的,更遑论说是她了。
结果君初月这话一说出来,那家人便多少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最后草草告辞离去,出门走了没多远,那女主人就一脸忧心忡忡地说道:“她爹,现在可怎么办,这没法开口啊。”
“你说怎么办?你没办法,难道我就有办法了?”男主人瞪她一眼,又反复摸着后颈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你说过道谢就道谢,别来提这一茬别提这一茬,可你偏不听,还非得开这个口,你真当少夫人是吃素的啊?现在好了吧,少夫人把话都给说绝了,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咱们啊,高攀不上的!”
“我这不也是实在没招了吗。”女主人愁眉不展,“静儿现在那个样子,我做娘的看的是真心疼……”
“那也是她活该!”
男主人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打断她,接着转眼就看到妻子满是控诉的眼神,仿佛在责怪他怎么这么说话,“那可是你的女儿啊,这事情她是无辜的!”
“……”男主人于是又长叹一声,“再想想别的办法吧,实在不行,咱们就带阿静去别的地方谋生吧。”
“啊?”女主人怔住了,“可这样……”岂不就是背井离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难道你还真的指望小少爷能把咱们阿静给收了啊?”
“我不是……”女主人说了几个字便默默住了口,理智给她的答案和她的丈夫所言一致,她也知道那不可能,但是感情上,她还是盼着能有一线希望。
毕竟,她就那么一个女儿啊。
“如果不是因为小少爷,静儿她也不会被……唔唔!”女主人正轻声埋怨着,冷不防被丈夫一把捂住了嘴巴,挣扎了好几下才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呀!”
“你想死啊!在这里说这种话!”
男主人左右看看四下里无人经过,才回头来瞪了她一眼,“什么叫因为小少爷,这事儿小少爷知情吗?人家根本不知道,都是你那好女儿,腆着脸想往人身上凑,这才让歹人给钻了空子,要怪,就怪你没有教好!”
“这怎么能怪我不教呢,村子里喜欢小少爷的姑娘又不只咱们家静儿一个人,白哥家的闺女、还有柳叔家那孙女儿……她们哪个不对小少爷有意思来着?哦,合着就我们家静儿倒霉是吧?”
“她们就算喜欢也都在心里藏着,谁像你女儿,大半夜的还溜出去?黄花大闺女啊!大半夜的不在家里待着,出村子去赴男人的约,她怎么就不长脑子好好想想,人家小少爷会半夜三更约她去外面见面?怎么,我说你没教好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
女主人被斥责的一句话也接不上来,男主人说着说着大概也是自觉没趣了,声音渐渐缓了下来:“算了,不提这事了,你回去再好好开导开导阿静吧,劝她不是她的就不要再肖想了,她没那个福气,我再去镇上跑一趟官府问问,看那人可有被抓到。”
“好。”
夫妻两人说着,便在岔路口分了手,女主人折转回家,男主人则匆匆往镇上方向去了。
殊不知他们前脚刚离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便从不远处的转角走了出来。
慕容封渊走到他们刚刚驻足的地方停下脚步,剑眉微踅,他倒不是有意偷听这对夫妻的对话,只是恰好就在这个时间回到这里,加上又处在下风处,纵使他没有那个心思,却也仍然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慕容封渊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下巴。
听他们的意思,似乎是没有在君初月面前明说出来。
但是……
男人眯眼看着前面矗立的房屋,俊颜上浮动着一抹苦笑,以他家小妻子的聪慧,这明说与否,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她定然是能看出那对夫妻登门的用意——
他现在过去负荆请罪,不知道来得及来不及。
……
屋子里,君初月正将炮制好的药材和丹药一一分装,听到开门的动静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见是慕容封渊进来便又垂了视线下去,继续忙着手上活计。
结果男人就不淡定了。
他这是被无视了?好嘛,他就知道,他家夫人在生气呢。
慕容封渊想当然地以为着,一边刷存在感意味极强地清了清嗓子:“咳嗯……”
君初月又抬起头来,看他还杵在门口没移动分毫,不由奇怪:“你怎么了?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在门口站着干什么?”
当门神吗?这是什么新癖好。
“夫人,你不理我。”男人委委屈屈地控诉。
君初月一听更是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刚才不是还在和你说话吗?我问你怎么回来了不进来,在门口站着。”
“你刚看了我一眼……”
慕容封渊又开口,话没说完,但君初月已然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禁不住好笑,放下手里的药材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句道:“夫君,你回来了啊,辛苦了,把外袍脱下来吧。”
一边动手替他将那一身玄色外袍褪了下来,搭在臂弯里,这才挑了秀眉问他:“现在满意了?”
“……”
男人脸色微红,君初月这套举动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吃不到糖在无理取闹的孩童,不免有些窘迫,再看君初月似乎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悬在空中的心落实下来,便又清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诺,你要的瓷瓶我买了一批回来,你瞧瞧做工可还满意,比你之前用的要小上一圈,如果可以,过两天我再去镇上一趟。”
君初月接过他递来的布兜,打开拈出一只拇指大小做工精致的小瓷瓶,对着由窗外透进来的阳光仔细看了一圈,点点头:“不错,不过这些也够用了,暂时不用再买了。”
慕容封渊微微颔首,正要再说什么,只见君初月忽然盯着他幽幽开口:“今天,刚才有人来我们家了,你知道是谁吗?”
“……”
慕容封渊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亏他还以为他家夫人不在意,现在看哪里是不在意啊,分明就是故意削弱他的警觉性,瞧这拈酸味道,飘的整个屋子都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