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君是解元?!”
“怎么可能,他不是考砸了吗,难道是假的?”
随着庆喝中榜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昭告郡县今年的乡试成绩,一路下来,听到的江东学子没有一个不目瞪口呆,惊讶到甚怀疑自己听到幻觉,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好像脑袋上砸了个响雷,头晕目眩。
“不可能啊,明明是顾文君自己说考得不好,我是亲眼见到他在考场门口脸色难看,被王家那个王子逸连声安慰的!”
“结果乡试第一还是他?”
如此,只有唯一一种可能的解释,众人不由想到:“难道——顾文君所谓的考砸,也是江东第一的水准吗?”
“嘶。”这样想着就不禁让人倒抽一口冷气,骇然不已。
“这就是文山书院的领袖,程师长亲传弟子的水准!这就是京城的三光公子!”
要是顾文君直接考了个第一,也就罢了。
偏偏顾文君是先传出了应试发挥失常,一败涂地的消息,让全江东上下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从头关注到尾,没想到临了最后还是顾文君碾压全场。
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震惊效果,可想而知。
一时之间,江东父老贵贱,无一不敢忽略顾文君!
这才是真正的大才子啊!
而他们江东原来的第一才子呢——
那来唱榜的人也鸣了锣鼓,对中榜的其他人一视同仁,只是敲锣鸣炮的次数和规格要低于第一的顾文君解元,只敲了两下,唱喏。
“江东郡乡试第七,顾瑾!”
怎么才只有第七?
对别的学子,榜上有名就是大幸,可顾瑾是要和顾文君争第一的啊,他就算没有得头等的解元,也应该拿第二!
他竟然连前三的名次都没有!
顾文君的成绩反转有多么惊艳,顾瑾的乡试结果就有多么令人失望感慨。
“看来那顾瑾真的是被文山书院开除了,否则他也不至于考成这样。”
“这才是真考砸了,和顾瑾以前比,简直不堪入目!”
“听说了吗,顾瑾的妹妹顾瑜还在揭榜的时候大闹一通,硬是咬死顾瑾不会只有第七名,要让阅卷官们出来理论,非说他们搞错了顾瑾和顾文君的名字,实在太可笑了!”
唱榜的人要一一鸣声过去,让江东家家户户都知道乡试中榜的优秀学子。
除了关注自家的成绩,那剩下的,人们永远只记得第一名是谁,不记得第二名。要是顾瑾得第二,那他们也只会感慨一番,只顾关注顾文君去。
可谁能料到,今年顾瑾只有第七啊!
还是在顾文君嘴上说自己发挥得失败却拿了头等解元的情况下,一对比,就成了莫大的讽刺。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江东第一才子。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乡试名榜前,围聚的江东学子已经都开始对顾文君拱手,道了恭喜,不少人在对顾文君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弯了更低一度的腰板,低了更重的头。
这就是表示服从。
从今以后,他们只认顾文君的第一!
“少爷,太好了!”
雪燕俏脸上陡然生出一道惊喜,整个人都亮堂起来,她心里高兴,嘴上也佩服:“你是解元呀,一年只有一个的解元!”
赢了,青睐仰慕一应全来了。
但顾文君却很清醒,不会因为一时的第一就洋洋自得,她深知自己的不足和薄弱点。
利用现代科学的逻辑思维和学习方法,她能够更有效地记忆考点,抓来古人的经典诗词文章,为自己加分,也就是纯粹的为考二而考。
可论真学问,那她真不如实打实寒窗苦读十年的学子们。
所以她便和雪燕说:“这天底下有多少个郡,每年就会有多少个解元,乡试只是地方考试,我可不是唯一一个第一名。”
雪燕仍然雀跃:“那也是第一!”
只有顾文君这个现代人到了这时候,还会想着去赌坊拿钱,而雪燕心心念念都是第一解元,根本不想着能分钱的事情。
其他人更是如此,眼里都是顾文君的第一名声。
而顾瑜还在那里疯闹。
“这一定是假的,我不信!你们把我哥和顾文君的卷子都拿出来,我哥怎么才考到这个名次?”
丫鬟不敢拦,只能由着顾瑜把自己的仙子面具撕了往地里踩。
“是不是你们觉得我们顾家最近闹得沸沸扬扬,以为就可以轻易践踏了?”
一声声质问,让那些江东学子和监榜的官员们都惊愕不已,另一种意义上的瞠目结舌。这还是气质出尘,风姿飘然的“江东第一美人”吗?
看顾瑜这歇斯底里的样子,哪里剩下什么仙气,简直中咒疯魔了似的!
“果然是萧清乐的亲生女儿,顾瑜看似表面功夫装得好,实质和萧清乐根本如出一辙。”骨子里都是狠辣的疯婆子,顾文君也是心中冷哼。
终于有官员老爷看不下去。
这毕竟是他们江东郡守大人的女儿,再闹下去,谁的脸面都不好看。
“够了顾瑜!”
那官老爷忍无可忍,不再客气地称顾小姐,而是直呼姓名。
他扬了手中握着的另一卷纸。
“你不是要查吗,我这就给你好好看个清楚!”
他伸手,示意其他官吏张挂起来,悬在榜首顾文君名字的旁边,醒目而亮眼。
“这,就是顾文君的卷子。阅卷批改之后,监考的督察大人是一一都再审过的。也是他亲自看了顾文君的答卷,大为动容,要我们和榜名一起张贴出来,给天下人,给江东都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好文章!”
顾文君终于惊了一下,没想到还会把她的答卷贴出来。
就像以前上学时,被老师点名夸奖作文写得好,还非要贴在墙上,这不是公开处刑么。
她不好意思,可其他人却如获至宝,不等官员发话,就自发地围上前去,瞻仰江东第一的文采风貌。
刚见了顾文君的字,就有人惊艳连连,口中直道:“这是什么字,好字啊!”
又不断传来惊呼:“这句用的妙啊!原来文章还能这么写!”
顾文君往后退,不想去看自己的文章,可顾瑜却也不敢往前,脸色苍白,只能往死里掐自己丫鬟的手,又恨又恼。
还有人出来时摇头,好心地劝告。
“顾瑜小姐,千万不要再说什么弄错顾瑾和顾文君的荒唐话了。看看那错落有致的字,笔锋劲是风骨,却又隽秀清俊,是放眼天底下都没人写过的字体,远胜顾瑾的正楷三分!不会搞错的。”
他人诚心的好意相劝,但顾瑜听在耳里,却成了讽刺。
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兄长顾瑾,从字到文,从表到里样样不如顾文君!
顾瑜仿佛倏地被一盆冷水从天灵感浇了下去,整个人都清醒过来,她面色如纸,自知刚才失态,彻底丢人现眼,立即夺似的把面纱戴回去掩了面。
她发狠地看了一眼顾文君,恨不得扒了那张绝色的脸。
“走,我们回去,让娘想办法!”
考试没问题。
监考、阅卷、批改、发榜都是由礼部派下来的督察负责的,轮不到顾家郡守插手,所以顾瑜知道爹无法在这里做什么手脚,只能去找娘。
雪燕见了顾瑜甩脸逃似的离开,有些担忧:“少爷,那顾瑜分明就是不甘心,顾家大概还有后招。”
“他们当然备着后招,顾瑾不都还没露面么。”顾文君仍然是冷静自如,心里有把杆衡量着。
雪燕想想也安定下来。
“是,任他们查到少爷的老家又如何,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不会有错的。”
顾文君转了身,“我们也回王家吧,王子逸那小子连榜都没勇气看,真是!幸好他没考到第二十,挤进去前三十名,否则,我一定让他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