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柳柳在叫!”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有鼎沸人声。
越来越近。
“糟了少爷,她是故意的。要不我们先走吧。”阿武眼见这情况棘手,也不好解释,便提议带着顾文君翻墙离开。
顾文君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爹的外室算计到,她凝眉一皱,便快速思索。
当机立断道:“先走人!”
可是那柳柳到底是会些拳脚功夫的,闪身过来便扣住顾文君的手,拉扯到自己的香肩上放。
这看得阿武大怒。
“你敢算计少爷,该死!”
这也不用顾文君吩咐,阿武直接扑上去便要动手锢住柳柳。凭阿武的身手,自然可以飞快地制服柳柳。
可这一耽误,便已经有人过来了,柳柳趁势便往地上故意狠狠摔下去,不惜用粗粝的地面去磨自己的脸蛋。
然而古怪的是,那看上去无比娇嫩的脸,竟然连皮都没有破,只是被划出一些浅浅的引子。
柳柳却哭叫得厉害。
“救命呐!顾文君逞凶不成,要派人杀我!”
这让奔来的人纷纷道:“柳柳别怕,我们来了!”
那些人仗着势众,也不怵,直接便道:“畜生,放开柳柳!欺负一个弱女子有什么本事,有种来欺负我们!”
“顾文君是哪个不要脸的混账,也敢在我们这徽州的地盘作恶,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官老爷是有名的清官吗!”
顾文君听得一阵无言,面色微冷。
阿武瞪起一双圆目,显得几分狰狞,这样反而坐实了顾文君和恶仆一起欺霸弱女的假象。
那柳柳还哭戚戚地掉着眼泪,“奴家没了清白,不活了!要是老爷回来知道这事,一定会不要奴家的,还不如让奴家死了算了!”
很快,就有热心的婶子把柳柳拉起来,拢了拢柳柳的衣服。
“别哭了柳柳妹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赶来的都是胡同巷里的坊子邻里。
一壮汉走到了最前面,直直冲顾文君不客气道:“就你是吧,顾文君,是你欺负柳柳的?”
阿武连忙拦住那人。
但还是让顾文君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见到顾文君那一副俊秀绝伦的貌美模样,众人惊愕了许久,但很快又在柳柳的哭诉之中群情激奋起来。
“亏你长得人模人样,却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真是丢了所有读书人的脸面。”看顾文君这长衫拿扇的打扮,有人猜出她是来考试的学子。
“对!把这人面兽心的公子哥抓起来,押到衙门去,看他还敢不敢再欺负你!”
柳柳装得畏怯。
“不行,这顾文君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子,连陛下都嘉赏过的,奴家怎么得罪得起呢!徽州的大人也不会为了我去得罪顾文君的。”
这些赶来的人都是平头百姓,也不像京城那样一有风吹草动就众人皆知,所以他们对顾文君是谁,还真不太清楚。
还是柳柳有意无意地点出身份,众人才想起顾文君的名字,似乎就是一个传得很厉害的天才少年。
“原来着就是那个顾文君,切!竟然就是这么个人,不过如此。”
“柳柳你千万别怕,这顾文君再厉害现在也不是当官的,他不就是来考会试的吗,出了这档子事,看顾文君还怎么考!”
“没错,让我们的徽州官老爷好好治一治他!”
他们说的激动起来,便向顾文君围聚,伸手就要抓她。都是小老百姓,也不会在意礼仪规矩,时刻都有可能动手泄愤。
“少爷小心。”
阿武全身绷紧,时刻护着顾文君。
必要时刻,他会不惜伤人也要保护少爷。
“呵。”柳柳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幽芒,却被顾文君敏锐地捕捉到。
顾文君脑海里涌起阵阵思绪——
会试,这就是柳柳的目的,陷害她让她参加不了会试?
众人指责之中,顾文君甚至觉得几分好笑。
难道是她小心谨慎过了头,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吗?
为了害她,把一个小妾推出来,这样损人不利己的阴毒法子,倒真的像是那个龌龊的顾家手段。
但这法子,顾家做得出,却想不出。
顾夫人自诩郡主身份,一向压着顾长礼,哪怕是装的,也算是绝不会允许顾长礼找一个妾的。而她爹,顾长礼顾大人又是个极其虚荣的伪君子,要极了脸面,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妾拉出来。
她不觉得顾家有谁能够想出这种主意。
是谁?
到底是谁在背后要这么算计她?
沉默地思考片刻,顾文君赫然出声打断众人的声讨:“我什么都没做过,自然不怕,有什么话就对簿公堂吧。”
柳柳这时掩了面哭:“完了,这顾文君连大人都不怕,奴家完了!”
但遮住的面容里,柳柳却暗藏得意,这一下,无论怎么做,都是解释不清的。
果然,众人的怒火更是高涨,包围圈也越来越逼近。
可是柳柳怎么也想不到,下一刻,顾文君就叫起了一个称谓。
“柳柳姨娘,你就别再撒谎了!你不想被爹知道那些事,也不能为了堵住我的嘴就陷害给我啊!”
顿时,那些讨伐的咒骂声便停了,转而响起不可置信的惊讶声:“什么?姨娘!”
那壮汉憋不住,抢着问:“诶顾文君,你怎么对着柳柳叫姨娘啊?”
面对这一句句逼问,顾文君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她还有心思安抚地拍了拍阿武的肩膀,示意他退后。
阿武乖巧地退了半步,顾文君走上前来,笑了笑,一字一句道。
“因为这一位柳柳姑娘、哦不,是柳姨娘才对。她是我爹新纳的小妾。只可惜家中的主母夫人不同意,所以才暂时让她住到这里。”顾文君把条理说得很清楚。
柳柳骤然一下僵住了动作,身形都顿住。这改变过于明显,搀扶柳柳的婶子立刻就察觉到了。
“柳柳,你没事吧?”
顾文君不管柳柳,继续开口。
“至于在下嘛,确实是来徽州参加会试的,只是从家中得了消息,所以顺路来探望柳姨娘,谁知道……”她故意停顿了片刻,吊足了那些人的胃口。
“谁知道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呀!”
顾文君睨着柳柳一眼,嘴角勾起冷笑。
这柳柳是算计得非常好,知道顾文君一定会来徽州考试,所以提前布局,就是要将她引过来。但是柳柳唯独算漏了一点。
柳柳一定怎么也想不到,顾文君在顾家安排了一颗棋子做内应。顾长礼纳妾这事,根本没有瞒得了顾文君。
她早知道柳柳是谁。
所以即便柳柳提前埋伏,顾文君的提防依然能派上用场。哪怕就是这表面上的“妾室”一个身份,也足以让顾文君将柳柳一军了。
她道:“谁知道,我看到了柳姨娘与一男子一同作乐。她生怕我说出去,哭着求我。我没办法想走,柳姨娘便突然大叫起来。”
“你撒谎!”柳柳张牙舞爪起来,仰起泪满是痕的脸气道:“顾文君骗你们的,我怎么可能碰别的男子,他就是逼迫奴家不成,还想要给奴家泼脏水!”
柳柳不死心还想要再拖顾文君下水。
“那这么说,你真的是顾文君的姨娘咯?”很快有人听出来,柳柳没有反驳前面一句。
“原来是做小的姨娘啊……”
最先跑过来伸手相助的婶子瞬间就变了副嘴脸,犹疑地推开了柳柳,还不住打量。
妇人家本来就看不大惯这种年轻带骚的女子,总觉得不守规矩,说话声音也总是嘤声娇柔的,就只有男人听了喜欢。
况且柳柳一个孤身女子住在这里,本来在胡同巷里就是一件怪事。
顾文君说柳柳是未过门的妾,一个外室,一切倒是有解释了。
也让婶子心里有了嫌隙。
这妾,就是会作妖的!
反正这胡同巷子里的女人们都是不大愿意帮柳柳了,恨不得立刻撇清关系,纷纷道:“原来是你顾家的姨娘啊。那这就是你们的家里事,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顾文君真的对奴家动手了,你们刚才不是都看到了吗,难道你们不信我,还不信自己的眼睛吗!”
那哭得叫一个可怜。男的还是舍不得柳柳委屈。
壮汉就说了:“这说得也是……就算是姨娘也不应该这么受欺负。喂!你小子,你说柳柳、咳咳,柳姨娘有人,有什么证据。”
顾文君抬了抬眸子,冲着屋里面点了点下颌。
她给柳柳将了一步死棋,定了胜负:“你们去屋里面搜就知道了,有一件男式的白袍子,一对比就知道,那可不是在下的尺码。”
这下,柳柳是面如死灰了。
她们都知道,那屋里必定是藏了一件男衫。
因为之前柳柳才穿上去假扮顾文君呢,柳柳最多脱下来藏好,是绝无办法让衣服凭空消失的。
这场算计,柳柳输定了!
问题是,这个柳柳背后的幕后推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