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就把目光收了回去。
因为云若夕再漂亮,那也是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的,至于云若夕身后的影七,那一身土褐色的遮风袍,和男子样的圆髻……
怎么看怎么不起眼,自然不需要她多加在意。
“嗯。”花无意简单应答,便走了进去。
云若夕等人,也是在解下遮风袍后,走进了温暖如春的花厅。
不过云若夕受不了暖,所以花无意进去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银炭撤了。
“我不常回,这些银炭如果没处使,就去城郊发放了。”
花无意的话,让那紫衣女子的脸色,微微一僵,显然,用银炭营造繁花盛景的想法,是她搞出来的。
“表哥,你,不喜欢吗?”
“如果不喜欢,我以前也不会这样做。”以前的花无意的确是喜欢这般奢华浪费的,“但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大宁局势不稳,雪国的冬天又很漫长,就算花家库存极多,也禁不起这样的浪费。
然而紫衣女子整日在花家养尊处优,哪里知道这些,只以为花无意是不喜欢她的所作所为,随意弄出来的说法。
她有些委屈,可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便低低道:“莞莞知道了,以后不会让胡管家他们这么做了。”
花无意没有和表妹许莞多言的意思,进入正厅后,立刻把别苑后花园的三楼两阁给了慕璟辰和云若夕等人。
“记住,在慕公子他们的入住期间,你们所有人都要听他的调配,慕公子他们需要什么,你们就给什么。”
这话说得,是相当大方了,云若夕忍不住的想说,花老板,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要是想要你花家一半家业呢?
你是给不给?
但想着人表妹在这里,又不是之前只有他们几个人在的情况,开这种玩笑,似乎有些不太适宜,她也就没说。
等到慕璟辰和云若夕离开了正厅,云若夕才忍不住道:“花老板有表妹?”
“他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母亲,自然也就有表妹。”慕璟辰淡淡一笑,“只是这表妹,却并不是他的亲表妹。”
“啊?”
不是亲的?
“待会再说。”
“哦。”云若夕乖乖闭嘴,他们现在还在花家下人的带领下,当着人家下人的面,讲人家的事自热是不太好的。
于是乎——
等到他们去了后花园里最好的一处楼阁——听雨阁,再经过了一阵舒舒服服的沐浴更衣后,才继续了先前的谈话。
“我之前跟你说过,花无意是他父亲花中天在雪国做生意时的一场错误,但其实说是错误,也不太恰当。”
慕璟辰眸光淡淡,“花中天这个人,极有人格魅力,年轻时走南闯北,得到了不少佳人的青睐。
后来他生意越做越大,家里的女人,也就越来越多,不过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资格被花中天娶进家门的。”
花无意的亲生母亲,便是那种不能娶进家门的女子,且还是那种最下等的,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卖的勾栏最低等女子。
云若夕听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都紧绷了一下,“你是说……”
慕璟辰垂眸轻叹,“没错,花无意是在勾栏之地长大的……”
花无意的母亲在遇到花中天的时候,是雪国边城红楼里最绝代的花魁,只一个媚眼,便能勾走所有来往商客的心。
但她遇到了花中天,年轻俊秀,又浪漫多财的花中天。
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不同于一般男人的俊雅气度,直接赛过所有商客,拿下了她这个眼高于顶,从来都只卖艺不卖身的花中之魁。
然而让花中天没想到的是,这个花中魁首,不仅样貌远塞大部分女子,脾性和想法也是和大部分的女子完全不同。
她不仅要求花中天娶他,还要花中以娶正妻的资格娶她,且“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不允许花中天纳妾。
本就是奔着一场露水姻缘去的花中天,自然是不以为然的。
不过美人膝温柔乡,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花中天还是做出了这样的许诺。
于是没过多久,花无意的母亲就有了花无意。
她要求花中天兑现承诺,可花中天却直接以她勾栏女子的身份,选择了拒绝。
若对方愿意为妾,他尚且可以接受,如果不愿,那就好聚好散。
面对花中天始乱终弃,花无意的母亲难以接受之下,居然发了疯,不仅差点失去孩子,还直接失去了清白。
虽然后来花无意调查发现,当年是有人在他母亲喝的水里下了可以至人疯癫的迷心散,才导致了她的癫狂和失、身。
但不得不说,花无意母亲被人设计,也是因为她被人抛弃,大受打击,而失去了戒备之心。
总之——
恩客的抛弃,孩子的出生,以及勾栏之地那些人的迫害,都让花无意的母亲从最上等的花魁,沦为了最低等的陪客。
她再也不可能嫁进花家了,也再也不想嫁给那个曾经说爱她,转身却能将她推入火坑的男人了。
她把所有对花中天的恨,都发泄在了花无意的身上。
花无意的母亲,并没有像一般的勾栏女子,在努力生出一个儿子后,就想破头的去母凭子贵。
她想的是报复!
报复花中天对她的始乱终弃!
报复花中天对她的遭遇冷眼旁观!
“你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不在乎你的孩子吗?说什么勾栏之地生出的孩子,也注定低贱,那我就让你的骨血低贱给你看!”
于是花无意的母亲在花无意出生后,就有意的把他往女子方向培养,且不断的灌输他:你很低贱,你生来就是要伺候人的!
若不是因为花无意长得实在太好,让勾栏之主起了“惜才之心”,琢磨着把他培养成比他母亲更出色的花魁会更为赚钱,花无意的童年简直难以相信。
但饶是有勾栏之主的保护,十四岁的花无意,还是被他母亲推了出去,用十两银子,卖了一夜给一个年约四十的恩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