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苏颜特意让人做了一大桌子的饭菜,等钟娘子她们回来的时候,众人聚在一张桌子上热闹着。
钟娘子和邢家父母之前在药谷就认识了,吃完了饭她和韩氏约着出去遛弯,邢长林喝多了被人抬回了房间,剩下她们这些年轻的没人管,今天晚上差点就翻了天去。
苏颜的两个师兄都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惯了,再加上夏墨初这个能把天戳个窟窿的,整顿饭吃的别提多热闹了,就连楚晏都受了这气氛的感染,喝了不少的酒。
楚晏和苏颜坐在一处,别人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让苏颜喝酒,钟凝却是不怕这个,没少灌苏颜。看苏颜挺开心的,楚晏也没拦着,只是看苏颜有些醉了的时候才帮苏颜挡了酒。
“大师兄呢?”钟凝本来都醉的趴在了桌子上,突然间就抬起了头喊道:“我还没祝他和嫂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他怎么就走了?”
没等众人反应,钟凝就又趴在了桌子上,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几个知道内情的人面面相觑,皆是无奈的看了一眼钟凝。虽然钟宇谦和钟凝同在五金县干活,可是钟宇谦一直躲着钟凝,两个人还真就没见过几回面。原本苏颜以为钟凝已经释然了,可现在看来,这丫头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结。
夏墨初也喝多了,听钟凝这么说也红着脸问了一句:“对啊,大师兄怎么没来?”
彭子堂道:“人家陪媳妇呢,哪有功夫跟咱们胡混。”
夏墨初又端起了酒杯,醉眼迷离:“也是,来!咱们接着喝!”
苏颜的头靠在楚晏的肩膀上傻笑了会儿,随着酒一杯杯的下肚,脑子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
再睁眼,苏颜发现自己躺在自己房间内的床上,喉咙里干巴巴的,头也疼的厉害。
敲梆子的正好经过,原来已经子时了。
苏颜从床上起身,小心翼翼的绕过了睡在榻上的采夏,自己倒了一杯凉了的茶水喝了,又找了一粒解酒的药丸吃了。
躺回床上,翻来覆去的,苏颜怎么也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苏颜就想起了刚才的欢声笑语,可同时也想到了等自己回京城之后,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不出意外的话,安靖伯这次肯定会彻底倒台了,可是她祖母那里……
苏颜叹了口气,她怎么想也想不出个十全之法。
脑子里实在太乱,苏颜蹑手蹑脚的穿了衣裳,推开门出了屋。她本来打算吹吹夜风清醒一下。可是见楚晏房里的灯还亮着,苏颜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敲开了楚晏的房门。
楚晏原本正在写着信件,听见敲门声就向门口看了过去,从房门的轮廓看得出是苏颜,楚晏诧异的打开了门,果然见苏颜一袭素裳站在门口。
楚晏赶紧把门大开:“外面凉,赶紧进来。”
楚晏只穿着白色的里衣,苏颜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去,催促道:“你快去把衣裳穿上。”
楚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随意披了件外衣就又出来了,见苏颜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开心,楚晏给苏颜倒了一杯尚温的茶水,关切问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找我有事?”
苏颜摇头:“醒了睡不着,见你屋里还亮着灯就过来了。”说着,苏颜看了一眼楚晏那一书案的奏折和纸张,心里有些莫名的压抑感:“药材的事情你查清楚了吗?”
“嗯。”楚晏微微颔首,从桌子上一摞子拟好的奏折里拿出了一本递给了苏颜:“奏折已经拟好了,你看看。”
苏颜没接,只是微微蹙眉道:“里面有他的事情吗?”
楚晏知道苏颜说的“他”指的是安靖伯,当即嗯了一声:“他的确贪了一部分的银钱,药材造假这事儿是因为底下的人层层剥削。银钱每到一个人的手里,都会少上一些,到了采办药材这人这里刚刚够用,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也想捞到点好处,是以他打着朝廷的旗号,只给了药材商低于市价一半的价钱,药材商迫于威势,又实在没有办法,就想出了以假充真。”
说到这儿,见苏颜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楚晏便道:“如果你反悔了,我帮你把他从这件事情里头摘出去。”
苏颜立刻回绝:“查到什么就秉公办理吧。”她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叹道:“我只是担心我祖母听说了消息以后会受不住。”
上辈子安靖伯与大夫人狼狈为奸,置她的性命于不顾,这辈子又三番两次的想拿她去换好处,这次贪污一案,也是安靖伯自己去做的,无论安靖伯落得什么结局苏颜一点都不可怜他。她只是担心她祖母,她年事已高,如果安靖伯出了什么事情她肯定是接受不了的。
听了苏颜的话,楚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若你怕苏老夫人伤心,到时候我想办法留他一条性命就是。只要人还在,苏老夫人想必不会太过难过。更何况对于安靖伯这种人来说,夺了他的爵位,让他沦为庶人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苏颜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楚晏说的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叹了一声,苏颜看着楚晏:“我最近优柔寡断的厉害,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楚晏开解着苏颜:“如果不是顾忌苏老夫人,在安靖伯这件事情上你会很坚定。”
见苏颜依旧一副纠结的模样,楚晏笑着揉了揉她柔软的发:“别想太多了,一切都有我在。等回去了我就请皇上为咱们定个婚期,到时候你在家里好好的绣嫁妆,只乖乖的等着嫁给我就是。”
同一时间,淮州太守府邸内。
裴守成双手背后在书房内焦急的走来走去,裴府管家弓腰站在门口,头不抬眼不睁的缩着脖子。
裴守成转悠累了,往书案后的太师椅上一瘫,拍着大腿喝问:“这眼看着楚晏就要走了!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
裴管家缓缓抬头:“老爷,这事一切都看钦差大人的意思,您还是得想办法堵住钦差大人的嘴啊。”
裴守成瞪了管家一眼,喝骂道:“废话!这种事儿三岁小儿都知道!我还用你教不成?”
裴管家闻言一缩脖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会儿,然后走到了裴守成旁边道:“老爷,小的倒是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赶紧说!”裴守成不耐烦的皱眉。
管家立刻猫腰在裴守成耳边悄声道:“咱家三姑娘……”
听了管家的话,裴守成的眼睛一亮,绽出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