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姐姐要做新娘子了?”长生却很是兴奋,穿着锦衣拽住了韩氏的衣袖,一双眼睛水漉漉的。这段时间他被养的白白嫩嫩煞是好看,就像是年画娃娃似的。
“什么话都能胡说。”邢长林皱眉斥了一声:“为父怎么教你的?身为男子顶天立地,要气度从容,听见了任何……”
眼看着邢长林又要拿出他老学究的那一套教训长生了,韩氏把长生护在了怀里,嗔道:“该教的时候不教,别吓坏了敏之。”
因着长生和邢长林名字里有个“长”字相冲,邢长林又认了长生做养子,就给他改了名字,叫邢敏之,已经入了族谱。
邢长林只嘟囔了一句:“看敏之被你惯坏了怎么办!”
邢长林虽然表面上很是大男子主义,可骨子里很疼媳妇。邢家在老家当地也算富足之户,就算韩氏不能生育,邢长林也一直都没纳妾,二十多年来一直未曾有过半句怨言。
韩氏哼道:“当初晗儿我不也是这么教过来的,看,晗儿现在多好。”
“女儿家和男子怎么能相提并论?女儿家宠着是应该的,男子以后是要光耀门楣的,可不能惯着。”邢长林越说声音就是越小,脸上的失落愈加明显:“我娇养大的女儿,马上就要嫁去旁人家做媳妇了,你说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舒服呢?安靖伯府那一家子也真是的,颜儿才多大啊,反正如果她还在咱家,我是舍不得让她这么早就出嫁的,总该再留两年。”
听着邢长林不断的念叨,韩氏脸上的喜意也少了几分,可还是道:“楚世子年纪大了,总不好再拖下去。”
邢长林叹了口气,随即突然就想到了什么似的:“早些年我给晗儿攒了不少嫁妆,可都留在南边了,倒是可惜了那些好东西。”
“你别废话了!看看咱们两个手里还有多少银子,你赶紧给晗儿再置办新的嫁妆去!”虽然知道苏颜不会缺这些东西,可韩氏还是想给苏颜都准备齐全了。
“我现在就去。”邢长林应了一声,然后又换上了一副严肃脸看向邢敏之:“敏之,你在家里好好跟你娘学认字,为父回来之后是要检查的。”
“是,敏之都听爹的。”邢敏之立刻乖乖的应了,却在邢长林出门的一刹那兴奋的抬头看向韩氏:“娘,我姐姐要做新娘子了?那我姐夫是谁啊?你带我去看看行吗?”
小孩子忘性快,他已经忘记了以前经历的所有苦难。
韩氏抱起了邢敏之坐在了凳子上,给邢敏之拿了一块糕点,柔声道:“是楚世子,你记不记得了?在淮州的时候他也去了,他还喂我们敏之喝过药呢。”
韩氏没生养过,可特别喜欢小孩子,邢敏之的身世可怜,再加上邢敏之以后是要给她养老送终的,她对邢敏之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
邢敏之当然记得楚晏,而且对他那张冷冰冰的脸记忆还异常深刻!在淮州他可是所有小孩子都怕的人!
现在一听说自己的漂亮姐姐要给那个人做新娘子,邢敏之的脸一下子就皱到了一块。
“敏之?怎么了?”还以为是糕点酸坏了,韩氏拿起来尝了一口,没问题啊。
晋阳长公主府中,晋阳长公主也在忙活着给苏颜置办嫁妆一事,许久都未曾开启的库房库门大开,晋阳长公主亲自换了身轻便的衣裳,在库房里挑挑拣拣,总觉得什么都配不上自己的闺女。
一直陪在晋阳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从架子上拿下来了一壶东珠:“长公主,这壶东珠个头都是一般大的,颜色亮泽,您看看?”
“是挺好的。”晋阳长公主晃了晃那一壶东珠:“可是放在嫁妆里寒掺了些,你先去给乐安送去,让她打个首饰玩玩。”
说着,晋阳长公主的目光盯上了一尊皇帝赏给她的沉水沉香木雕。
静王府中,静王一大早就让人给楚晏送了信,叫他回来一趟,说是要商议关于这次他和苏颜成亲的事仪。
“你找我?”
楚晏对静王的态度很是冷淡,仿佛自己只是静王府中的一个客人。
静王早已习惯了楚晏的冷淡,嗯了一声道:“叫你回来,是想和你说一下关于你和乐安郡主的婚事。”
“说吧。”楚晏眼都没抬。
静王清了清嗓子。
“以后你们成亲之后就住在榕辉苑,屋里的家具虽然旧了些,可到时候乐安郡主也会带嫁妆过来安置,所以我看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至于聘礼这事……”
说到这儿,静王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的静王妃,然后对楚晏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以前卧病的时候,王妃没少花银子给你买药和补品。这也导致了咱们府里银钱紧缺,你也从来没拿回来过一钱银子,是以这聘礼的事情,得你自己想办法。”
静王这一番话说的让楚晏忍不住想笑,堂堂一个静王爷,竟然能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来,若是传出去肯定让人笑掉大牙了!
楚晏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这位好王妃的主意。
不过静王不给也就罢了,他也从未想过要从静王这里得到什么。
楚晏原本就没对静王有过期望,是以现在也谈不上失望。
他微微点头:“别的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当初我母妃的陪嫁,那些都是死物,总归还应在。”
按照本朝的习俗,妇人的嫁妆属于私房,全由自己支配,就算是丈夫也不能干预。而一般来说,妇人都会把嫁妆都会用在给儿女置办嫁妆、聘礼之上,少数过不下去日子的也会贴补家用。
若是他母妃还在,那些东西她肯定是会给苏颜的。
静王明显犹豫了一下,就在这时,静王妃扯了扯静王的衣袖,对楚晏笑道:“年份也太远了,姐姐当初的嫁妆单子应该已经不在了吧?王爷?”
静王立刻会意:“是啊,嫁妆单子早就没了。”
先静王妃是威远侯府的大姑娘,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带过来的珍玩不计其数。别说静王妃,就算是静王爷,也着实舍不得让楚晏把那些东西带走。
这两个人心里的龌龊楚晏心知肚明,他没有耐心和这两个人玩这种游戏,冷着脸道:“我外祖父那里应该还留有一份,我现在就派人去取。”
不等静王妃反应,连辛就出了门去,不大一会儿就带回了先静王妃当初的嫁妆单子。
把那嫁妆单子扔在了静王妃的面前,楚晏淡淡道:“开库房吧。”
静王和静王妃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愿意动。
见状,楚晏冷笑道:“怎么?难不成王爷还想私吞我母妃的嫁妆不成?若是如此,我免不得要去大理寺闹上一场。”
听楚晏这么说,静王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楚晏开了库房,他知道楚晏这小子浑,闹上大理寺这种事他真的干的出来。如果这种事传出去,京里的人说不定要怎么笑他。
从这点来看,其实静王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静王妃不情不愿的拿了钥匙打开了库房,楚晏立刻命人去里面找了一番,里面古董珍玩无数,可是却没有几样是先静王妃的嫁妆。
“怎么回事?”楚晏皱眉看向静王,声音陡然高了几分:“我母妃的嫁妆呢?”
静王虽然自知理亏,可还是不肯把先静王妃的嫁妆给楚晏,当即哼道:“你母妃生前的嫁妆都攥在自己手里,我哪知道在哪儿?”
静王无赖的样子让楚晏恶心,他懒得再看静王,直接吩咐连辛:“连辛,按照这单子,哪怕是把静王府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东西一样不落的都给我找出来。”
静王想要阻拦,却见楚晏突然抽出了身上的佩剑直指着他,立刻吓的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