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以前只知道钟娘子是和一个男子分开了,却不知内里会是这种情景,在这一刻,苏颜很是心疼钟娘子,她一个女子未婚生女,含辛茹苦的把孩子抚养大了,该有多艰难啊。
通过刚才这个男子的描述,苏颜知道了,他应该就是那个男子所生的嫡子。
听尹清说完了这些,就连苏颜身后的采夏都叹息了一声,不过苏颜却是无动于衷,甚至面无表情:“尹公子讲的故事很好听,只可惜没打动我。”
看着苏颜面无表情倾城面容,尹清心里都明白,只是轻笑:“王妃是不是觉得这故事里的男子没有担当,甚至有些薄情。”
苏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这个举动可以说是毫不客气了。
尹清没因为苏颜这般点评他父亲生气,而是笑道:“其实在下也一直这么觉得,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在下从来未曾将家父当作过榜样。您也应该猜到了,这故事里的男人就是家父,在下要找的人,就是从未谋面过的妹妹。”
原本苏颜绷着的脸因为尹清的这一句话瞬间柔和,她嘴角是忍不住想要翘起的弧度。这男子倒是会说话。
尹清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对着苏颜轻轻微笑,语调温和:“这次在下来京城其实也只是碰碰运气,家父得了重病,现在命悬一线,大夫说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家父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见一见当初被她辜负的母女两个。纵然当年家父有再多的不对,看在他现在是将死之人的份上,在下也想满足他最后一个心愿。”
都快死了,还装作情深?若他心里真有钟凝和钟娘子,这十六年来他不可能找不到她们两个。
苏颜原本温和了一点的面庞突然又冷了下去:“你是要找妹妹,本王妃有爹有娘的不是您想要找的人。”
尹清从容的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唇,双目看着苏颜眸光温柔:“其实王妃不必带着这么大的情绪的,您怀着身孕,这种情绪对您身体有影响,您就当是听着旁人的事情就好,当然——这本来也就是旁人的事情,只是其中的人物和王妃有关系而已。”
这话说的仿佛多关心苏颜似的,但其实就是在套苏颜的话而已。
不得不说,这位尹清尹公子很会忽悠人,她若不是心里有楚晏这尊大佛在,刚才怕是也被尹清给迷惑了去。
苏颜轻笑,秀眉微微舒展:“好了,别在我面前来这套虚的了,本王妃是有夫之妇,尹公子这套还是对着未出阁的小姑娘用吧。”
尹清微怔,随即又笑了。
果然,这位晋王妃和他查到的资料上一模一样,还真不好糊弄。
整了整袖口,尹清哑然失笑:“既如此,那在下就直说了。那日那锦绣坊在下偶然间遇见了王妃,见王妃对在下的玉佩很感兴趣便上了心,出门之后更是发现王妃派人跟着在下,所以在下觉得王妃应该与我妹妹有关,之后这几日在下一直在命人查探,顺藤摸瓜发现了钟家母女二人。”
苏颜听着尹清的话,一双桃花美目里泛起了淡淡微笑:“既然查到了,那公子去认亲就是,何妨还要专程来本王妃这里一趟?难不成尹公子是见了本王妃一面之后念念不忘,所以特意找了个由子来见本王妃的?”
尹清面上笑容微微一僵,脸颊以一种肉眼可见的程度微微泛红,目光也开始躲避起了苏颜的。
苏颜得意的笑了,看吧,论起脸皮厚度,他还是不如自己的。
苏颜是笑的挺开心的,采夏站在苏颜身后却是为苏颜捏了一把汗,这周围候着的侍卫可都是王爷的人……王妃娘娘,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调戏人家,这样好么?
尹清喝了口茶水抚平了一下心绪,嘴边的笑容却是没有刚才看着随意了:“王妃说笑了,在下此行主要目的是想着这么突然上门去太过唐突,所以想让王妃帮忙引荐。”
原是如此,只是,苏颜并不想答应:“我虽然与师父是师徒关系,只是在这件事情到底算是个外人,更何况钟家母女也不会想见您的,尹公子此行怕是白走了,这个忙本王妃帮不上,您请回吧。”
尹清却是没动,他双目柔和的看着苏颜,声音充满了蛊惑了味道:“那王妃如何不知,钟夫人与钟姑娘不想见我呢?难道钟姑娘就不想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虽然明知道这人是在给自己下套,可苏颜还是心甘情愿的钻了进去。
因为尹清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苏颜一时间还犯了难。因为钟凝以前曾经很多次偷偷跟她说过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虽然近来不念叨了,可是钟凝心里到底是有块心病的。这件事情到底是钟凝和钟娘子的事情,苏颜想来想去,觉得见与不见,还是让她们自己做决定吧。
所以苏颜便决定命人给钟娘子去个口信,如果钟娘子愿意见,她再带人过去。
云泉临走时,尹清从腰间拿出了扇子:“这柄扇子是家父当年常用的,这些年他一直珍藏着,还请王妃命人带着这柄扇子去吧。”
苏颜让云泉接了,心里却对珍藏二字嗤之以鼻。
百味堂中。
钟娘子正在坐堂接诊,看见云泉来了还以为是苏颜有什么事情,当即就擦了手领着云泉来到了里间,却未曾想到竟然听云泉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云泉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又加了一句:“王妃的意思是让婢子问问夫人是否愿意见那位尹公子?若是愿意她便带人过来,您若是不见她便撵人离开。”
钟娘子怔住了,擦手的帕子掉到了地上她都未曾察觉,一别十七年,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
她是个较真的人,也是个不肯服输的人。当年的事情她从未刻意淡忘,也从未逃避,她面对了自己被人抛弃的这个事实,用了两年时间也算重新振作起来,他是这辈子唯一一个让她受过伤,也是伤她最深的人。
算算现在他也只有四十左右,命悬一线……想来也是报应吧。时隔这么多年,她已经释然了,他却还来这一套,装什么大尾巴狼?说实话,她有点恶心。
钟娘子根本不想见他的儿子,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当年做过小三,虽然她不知情可也足够耻辱。
至于钟凝……钟娘子犹豫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