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邢敏之觉得太上皇很是可悲。
他叹息道:“无论如何,现在皇上都登基为帝了,而且现在楚国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您纵然如此百般设局,可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太上皇没说话,只是面色依旧很是难看,而且隐隐能看得出来,现在的他似乎比方才还要更加虚弱了那些。
邢敏之见他没说话便又道:“再退一万步说,军政大权都在皇上手里,就算我同意你说的这件事情了,你又拿什么帮我去与他争?”
说起这个,太上皇突然来了精神,他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更何谈寡人?寡人现在手里的势力虽比不过那逆子,可还是能撼动他一定基业的!”
听太上皇说起这个,邢敏之眼皮不可察觉的一跳,背上的肌肉也有了那么一瞬间的紧绷。
只不过这一切都只发生在一瞬间,这一瞬间快到任何人都没发现邢敏之的异常,他就立刻恢复了正常。
邢敏之看着太上皇,眼中划过一抹诧异,道:“你说这个干什么?我不想知道这些。”
皇帝却道:“寡人觉得现在是时候与你说这些了,寡人这么多年积攒的这些势力,都是打算交给你的啊!”
邢敏之眼皮抬都没抬一下:“先不说我要不要,就说你的势力吧……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你手里的势力敌不过皇上,也就只能撼动他一定基业而已。那么你这话岂不是自相矛盾?你自己尚且没有什么把握能扳倒皇上,就算你把这势力交给了我,我又能如何?难不成明知道势力不低对方还去以卵击石?若是如此,我岂不是变成了千古笑话?”
太上皇听了邢敏之的话,心里倒是满意了几分。
果然,这孩子头脑很是清明,若是把大事交给他做,他也能安心。
太上皇脸上出现了几分满意的笑容来:“的确,事情就像你说的这样。可是你不能忽略一件事情,那就是楚晏。”
说到这儿,太上皇一顿,随即才有说道:“纵然我不愿意承认,可我也不得不说楚晏是个奇才,现在皇帝手里大半的兵权都是他帮忙夺下来的。而且皇帝为了表彰,也是为了安楚晏的心,还特意将自己手中的一半兵马交给了楚晏保管。”
听到这儿,邢敏之心中一阵冷笑,看来这位太上皇算计的还真多,想必,他是在刚知道自己身份之后就已经开始着手布局了吧?
太上皇依旧还在说着:“你与楚晏情分不比寻常,你想要谋得他的信任也很容易。只要你设法能够拿到楚晏手里的兵符……再加上我交给你的人脉,你起事岂不是易如反掌?”
说完这些,太上皇突然一扫方才的颓然,整个人都生龙活虎了起来,从他现在的激动来看,似乎已经看见了邢敏之起事之后将皇帝赶下帝位那一刻了似的。
邢敏之抬眼看了一眼太上皇,心中浮起了淡淡的后怕来。他知道太上皇这话是真的,如果自己心性不坚定,真的答应了太上皇的话,那么楚晏的信任他很容易就能得到,这事情……做起来也的确是易如反掌。
只是他不可能做出对不起楚晏的事来。
从前,他是他姐夫,今后,他还有可能是他岳父。
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答应太上皇的提议。
太上皇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一直在盯着邢敏之看,自然也看出了邢敏之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戒备和坚定。
皇帝有些无力的道:“你现在还小,也许想不明白,只是寡人所做的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你若真是为我好,就当不知道我的存在,让我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辈子。不然我若是再这么多来几回,迟早有一日会被人抓到马脚,皇宫里的防御部署你应该比我还了解,我能躲得过那些眼线一回两回,不代表能躲得过十回八回。”
邢敏之依旧油盐不进。
太上皇在心里叹了口气,却是给了徐庆一个眼神。
不大一会儿,徐庆从里间捧出来了一个长方形的锦盒放在了邢敏之身边的高几上。
邢敏之不知道太上皇这又是玩什么花样,便也只是静静的看着那锦盒,眼瞧着徐庆将那锦盒打开,露出了三道明黄色绢布的圣旨来。
邢敏之不解的看向太上皇,这次他是真的摸不准太上皇究竟想干什么了。
太上皇这时候也起身走向了邢敏之,在徐庆的搀扶下在邢敏之的身边坐下了。
徐庆极有眼力见的转身出了大殿,关上了殿门,只留下了太上皇和邢敏之两个人说话。
邢敏之一直一言未发,打算看看太上皇究竟想要做什么。
太上皇从那三道圣旨上先拿出了第一道,在邢敏之面前颤抖着手缓缓展开了。
因为衰老,太上皇的手像是树皮一般皱皱巴巴的,甚至手背上已经长出了老年斑——和太上皇年岁差不多的邢长林,如今也只是多添了些白发而已,丝毫不像太上皇这般衰老,由此可见,人想的太多会加速衰老的。
这也正是为什么为帝者寿命都不高的原因,毕竟天天殚心竭虑的,命能长都怪了。
随着太上皇将这圣旨缓缓展开,邢敏之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之后,额头上的青筋忽然一跳,声音也比刚才冷凝了不少:“太上皇这是什么意思?”
这圣旨上写的竟然是将楚晗许配给徐璟的内容!而且已经盖上了玉玺的印章。
邢敏之看着太上皇的一双星目中带着锋芒,右手也已经搭上了剑柄,明显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剑的架势。
对于邢敏之此时的激动,太上皇的反应反而要平和许多,他右手搭在了邢敏之的右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声音轻慢的道:“你先别急,看看这道再说。”
说着,太上皇又缓缓抬起了手,将那第二道圣旨拿出了锦盒,再次缓缓展开。
待看见了这道圣旨之后,邢敏之握着剑柄的手才缓缓松开,眼中的情绪也变成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