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漆黑的天上,一轮明月高悬,春风如醉,王府书房的凉亭里 置办了一桌酒席,曹铮自斟自饮,原本是极风雅的画面,被院子天井的空地上的惨状打破了。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被绑了挨鞭子,结实的肌肉被打的血肉模糊,除了鞭子的破空声外,只有男人低沉的闷哼声。
“要是谁还敢替本王发号施令的,这就是下场!”
曹铮眼神带着威胁和警告扫视亭子外站立的小厮和侍卫,语气极为威严。
风行目带怜悯的看着行刑完被拖下去的那人。
今天王妃身边的侍女来找王爷求情,被那人自作主张打了鞭子丢进地牢。
要是只是打一顿也可,可是下令关进地牢,确实僭越了。如此反复无常,他发现,好像从王妃进门后,王爷的性情好像更加反复无常了。
此时在地牢里,司马雅柔撕下了衣裳一角,蘸着白天没有用完的水,不停的给香荷冷敷额头。
如果白天能及时用药,香荷这时候也不会感染发烧了。
“小姐,你休息吧,我觉得好多了。”
香荷很难愧疚,自己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主子已经是错,又怎么能让主子照顾自己呢?
“别说话。”司马雅柔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地牢里关着的都是得罪过王爷,或是府中犯错的人,本就是来受罚,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感受。
到了晚上,只有从巴掌大的小窗透进来些许的微光,还有外面过道墙上的壁灯映照出的昏暗光线。
如此正好。
听着地牢里的其他犯人都睡了,她又取下簪子。
“把衣服脱了。”
香荷吓了一跳,接着听到了司马雅柔的话,才舒了口气。
“我替你针灸,不然会烧坏脑子的。”
簪子虽然比不上银针,但聊胜于无,只要穴位刺激到了,也能有同样的功效。
白天为了不使伤口和被打烂的衣裳料子黏连,司马雅柔已经给清理好,并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香荷盖着。
揭开搭在香荷身上的外衫,司马雅柔开始凭借经验感觉,手先摸索到准确的穴位上,而后用刺下去。
香荷忍不住痛呼了一声,被司马雅柔按住了挣扎退缩的手臂。
“别动,疼过就好了。”
果然如司马雅柔所说的,香荷觉得疼痛过后,身上的确有种轻松舒服的感觉弥漫开来,就连伤口也都没有那么疼了。
“小姐,你……”真是和之前不一样了,不仅行事强硬起来,并且还对医术如此精通。
“好好睡吧,别乱想。”司马雅柔收起簪子,给香荷盖好衣衫,也闭目养神。
第二天清早,司马雅柔发现香荷已经不烧了,才暗暗送了口气。
别的监房开始已经开始送饭,侍卫却故意没有给两人送饭。
司马雅柔自然不会罢休,高声叫喊着要早饭,喊了好一阵,累了蹲在门口休息,但见风行拿着食盒从甬道上走近前来,同样慢条斯理的把饭菜从栅栏的空袭里送进来。
“王妃娘娘安好。”做完了这些后,风行对她拱手行礼,
“你从我一进府就开始监室,好不好的,你还不清楚?”她的语气有些不善,勾唇一笑又道,“不过,若我安好,恐怕你主子便要失望,你就不怕他打断你的狗腿?”
司马雅柔现在对四王爷满是怨恨,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都恨上了。
“主子息怒,奴才告退。”风行被她一通排揎,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飞快的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香荷趴在床上,认出来人正是帮自己送东西的风行,把上次帮忙的事告诉了她。
“反正都是和他一丘之貉的!”司马雅柔把饭菜摆到桌子上,忽然发现地上有一瓶青花瓷的药瓶。
打开塞子,里面紫血藤的味道弥漫出来,正是上好的散血化瘀的伤药。
她有些懊恼的张望监房门外,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人影。
司马府内院里,司马伊莲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屋里,嚯的把桌子上的茶壶杯盏全部摜到了地上。
“这个贱人,怀着野种能嫁给四王爷不说,还能随意出府!她哪点配四王爷对她这么容忍?!”
“二小姐您消消气,哪里有男人会容忍妻子肚子里别的孩子的,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不如再派人去王府里打听下?”
旁边丫鬟劝说着。
要是能打听到的话,自己就不会再这里发脾气了。
以自己的能力,派去的人只能探出些王府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想要知道更详细的,却是半分也问不出来。
“备车!姐姐她三天回门也没有回来,本小姐担心姐姐,要亲自去四王府里探望。”话是关心的话,但是她表情阴险,冲淡了原本秀丽的面容。
听说司马府里的二小姐忽然到访,曹铮惊讶片刻,命人迎进花厅,决意亲自去见,
虽知是司马家的人害了自己的生母,可他一向行事稳重,无完全把握时极擅长忍耐,当年之事,现无确凿证据,遂王府和司马府上,还保持着表面平和的关系。
“伊莲给四王爷请安。”司马伊莲盈盈下拜。
曹铮于正位就做,命人赐座上茶。
司马伊莲不时往正坐上偷瞧,见曹铮今日身着家常长袍,面容冷峻,气度凌然,又知他备受皇帝看重,益发的嫉妒司马雅柔,心道凭什么她就这么好命?
“二小姐若是要见王妃,那就不巧了,今儿一早,王妃带了下人去香山赏花,恐怕要到傍晚才回。”
他声线低沉,听的司马伊莲满脸娇羞,自己说话也比平日更娇柔几分,“小女今日来,是要跟王爷说一件重要的事。”
曹铮抬眸微讶,“何事?”
“诚蒙王爷不嫌弃,不顾姐姐失节娶进府中,小女眼看姐姐未成亲时,同时和数个公子相识相交……”她说到此处时,羞的脸颊通红,“小女和家父百般劝说,也无可奈何,那日圣上忽然下旨赐婚,父亲为了姐姐终身,便瞒了下来,可小女思前想后,终不忍王被蒙蔽其中,还请王爷多加留意。”
曹铮用力捏着手中的杯盏,忽然一声冷笑,望向司马伊莲。
“多谢二小姐告知,本王自会留意,可二小姐和王妃本是姐妹,又为何而不顾姐妹之情,要告诉本王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