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是怎么交代的?琴姬一怔,已然记不起来。
她们这些太子府里的侍妾,断然是不够格请御医的,因此一张美容方子也只好内部争抢。这丽姬得了好方,却想自己独吞,幸而她一直派人监视着丽姬屋里,这才没有错过了。
见琴姬不说话,丽姬嗤笑一声,自顾自对掌柜道:“三钱红花,五钱白苏,麻溜地给我包起来。”
“是!”掌柜动作爽利,很快就包好了,正要给丽姬时,药包突然被琴姬一掌打到地上。
“贱人!你到底是哪里得来的方子!为什么与我的不同!”琴姬面容扭曲,大嚷道。
丽姬嗤笑一声,说:“这是爷给我找来的大夫开的方子,特意嘱咐了为了调养身体,调制养颜方,怎么了?”
是与不是,还需另说。丽姬从司马雅柔手中得到了药,回府细想,却不信她能这么好心。因此她设计让琴姬听说了消息,那贱人果然与她争抢,她们便趁府上请了大夫偷偷去问。更好笑的是,琴姬脸上已然生了疮,与她得到的方子自然是不同的。
琴姬气得脸色通红,大声道:“不可能!爷怎会偏袒你这个贱人!他一惯是喜欢我的!”
丽姬没有说话,看着她疮烂的脸,笑意不言自明。琴姬的气息越来越局促,突然一掌打了过去,“贱人!肯定是你害我!”
“好啊,你敢打我!”丽姬哪儿还能忍气吞声?当即回以一拳,两个女人就这么扭打起来。她们身后的小厮、丫鬟面面相觑,皆躲开了几步,围观的百姓们本有不满,眼下也不敢再出声了。
这……也不知是哪个贵府里的夫人,可真是泼辣啊。
两个女人越斗越勇,不断地揪头发、掐肉,伴随着口中的骂骂咧咧,不多时就忘记了避讳,口中的“爷”已经变成了“太子爷”,这下百姓们皆露出哗然神色,却更加不敢出声了。
不愧是我朝储君,看上的女人可真是生猛……粗俗、没有教养。
队伍的后方,司马雅柔扶着香荷的胳膊,笑弯了腰。
这百草堂虽说是平民药铺,偶有世家贵女或者外出跑腿的小厮丫鬟来也不特别,太子府上的姬妾当众打了起来,这可是上至贵族、下至平民或者贫民都能传个遍的事。
百草堂的闹剧好不容易收场了,司马雅柔没有再排队买药,把香荷先遣回府,悄悄跟着丽姬一行走了几步,等周围人少些才开口叫住她。
“丽姬,还记得我吗?”
丽姬回身一看,眸中仍见怒色,气息未平,气冲冲指向司马雅柔,“你个贱人!就是你给我毒药害人的吧!”
司马雅柔心知地灵香之事已经暴露,却也不惧,悠然地笑着,说:“反正姑娘你也聪明地陷害了她人,没有损伤就好,今日我来,就是想和姑娘谈一谈联手之事。”
“联手?凭你?”丽姬挑眉,满脸不屑。
司马雅柔道:“你真信那地灵香是太子给我的吗?”
说到地灵香,丽姬的脸色犹豫起来。她亲眼见过琴姬脸上的疮有多骇人,要不是她机敏,在事发之后就把地灵香偷偷塞到别的姑娘房里,只怕太子府已经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莫非这个给她地灵香的司马雅柔,真是个厉害角色?
司马雅柔却说:“地灵香并非出自我手,而是四爷给的。”
丽姬的脸色微变。
“我是如何狼狈地嫁入四皇子府,姑娘也应该清楚。”司马雅柔面色郁郁,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声音也低了下来,道:“实不相瞒,四爷对我好只是做表面功夫,他逼迫我把那香送到太子府,想要害谁不言自明,我也实在难做。”
这种事说出来就太过严重,丽姬胆子也没大到这种地步,当即变脸,“四皇子妃与我一个侍妾说这个干什么,丽儿不过是舞女,听不懂这些,先告辞了!”
司马雅柔哪能让她走,一个错步闪到丽姬面前挡住她的去路,脸上却还是委屈的表情,说:“恳请姑娘与我联手,正如你接纳了地灵香,在太子府里可避开祸端,我也好应付一下四爷。”
说到这里,丽姬又想起恨事,脸上微有纠结的恨意,“你还好意思提!幸而我没有用那香,琴姬的一张脸都快烂了!”
“这正是姑娘你的福气啊!”司马雅柔表情真诚,说:“姑娘,我可以向四爷求来解药,只盼与你结交,多一分倚仗,你可愿意?”
丽姬犹豫了片刻,说:“那……你先把解药拿来再说!”
她倒不是为了琴姬求解药,只是见地灵香药性过猛,只怕民间大夫开得不管用,她自己恐也有遭祸的那一天,便先讨来备着。
司马雅柔当然答应了,与她约定了再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才分开。
回到四皇子府,香荷在小厨房里督促着厨子烧饭,而曹铮在院内凉亭里,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柱旁看她。
“听说太子府上的姬妾闹出了笑话,这会子功夫已经传遍半个京城了?”
司马雅柔点点头,也不打算瞒他,直接问:“你在太子府上可有安插内应?只怕府上要有一场风波,你留意一下,把丽姬给我保下来。”
这话,就是认定了曹铮在太子府安插内应了。曹铮一笑,也不否认,只是说:“保她干什么?”
其实不难听闻,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两个女人,就是太子府上的丽姬和琴姬。自打前年之后,皇后对太子身边的人就加紧了管束,东宫清静,太子府却是皇后鞭长莫及的地方。也不知太子时常留宿宫外是不是这个原因。
“我要搅那滩浑水,你只说答不答应吧。”司马雅柔却不想多言。
曹铮不置可否。只要这事不是皇后插手,平息了流言之后,两个女人都相安无事也是可能的。不过司马雅柔单说丽姬一人……
“另一个呢?杀了顶罪吗?”曹铮问。
“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