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霜来到正屋中时,安氏正坐在饭桌旁拭着眼泪,面前的饭菜一动未动。
她性子本就柔弱,遇上这种事情,难免会没了主意。
“娘!”安如霜脆声喊了一声,大踏步进了门。
安氏匆忙将眼泪拭净,扯出一个笑容,企图粉饰太平,但微红的双眼却还是将她暴露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不过来吃了?”
安如霜心中叹息一声,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一脸坚定,“娘,别怕。”
“就算她们进了安家,您还是爹唯一的夫人,这点,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你知道了?”
安氏也忍不住回握着她的手,好似从女儿身上,才能汲取到一丝力气般。
她双眼失神,口中喃喃,“这样下去,安家会成为盛都的笑话,说不定,说不定你爹爹也会被这件事……”
“不,不会的娘。”
安如霜轻笑一声:“若是当今皇上因为家事而罢用父亲的话,这文武百官估计也剩不下一两个了。娘,你放宽心,只需将自己的身子养好便是,这些事,便不必去管了!”
“可是,你爹说……”
她一脸担忧地看着面前的女儿,那个女娃若是安家的血脉,总归还是要认祖归宗的。
“娘,不管爹要怎样抉择,至少他能看到这个女人的真实面孔。”她微微一笑:“看看这个嘴里喊着老实本分,却趁着他上朝,这样来逼迫正室夫人的女子。”
她话音刚落,安氏咬牙点点头,却仍是红着眼睛一副柔弱样子。
“娘,先用点饭菜吧!”
安氏摇了摇头,一脸恹恹。
安如霜心中轻叹一声,便道:“那就再休息一会儿吧,待父亲上朝回来,再摆餐。”
墨竹也连忙走过来,在一旁劝:“夫人,小姐说的是啊,您昨个儿便没怎么睡,老爷还得一个时辰的功夫才能回来呢,先歇息歇息罢。”
安氏经不住两人的劝,点头勉强应了。
安氏睡下,却仍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安如霜也不挣脱,便坐在一旁的脚踏上,一手支着下巴陪着母亲,不多时,她竟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寒意愈渐加深,渐渐地,竟有些微微发抖,她探出一截儿手臂,顺手想要将棉被裹在身上,但不论怎么伸长了手,棉被好像在千里之外一般……
“你是何人?!”
一个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安如霜吓了一跳,赫然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竟是睡在马棚里。
此时她的手伸在马槽外,身子被马槽挡着,稻草凌乱地覆盖在身上,而最令她震惊的是,自己竟是赤luo的!
此时天色正蒙蒙亮,但士兵操练的声音却已然响起。
少将军一身轻甲,面容英俊,斗篷在沙漠的冷风中猎猎作响,他背光站立着,神色微沉,正皱眉看着她。
孟厉心中着实诧异,方才他还未见到这个女子,她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你……你别过来!”
少女慌乱却带着几分娇憨的声音赫然在马棚里响起。
孟厉看向她,见她披散着青丝,一张清雅的小脸在乱发中带着几分惊惶,双眸好似星子一般闪亮。
不知为何,他心中微微一动。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
而安如霜左右瞧了瞧,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哪怕是做只马,她也未曾如此狼狈过!“将军……能不能先给我件衣裳……”
这来路不明的女子,竟识得自己?孟厉心中赫然升起了一股怒意。
“是谁带你来这儿的?你为何识得我?”
他面色沉沉,坚毅的脸颊上疤痕长贯,薄唇紧抿,眸中闪着锐利的光,身上的黑袍猎猎作响。
安如霜被他的气势吓得心头一颤,转而又想,自己于他可是救命恩……马。
报恩的话且不提,却为何要怕他?!如此想着,不由心中忿忿,气势也涨了些许。
“我、我哪儿知道你是何人,你们不都是……都是将军么!”
她牙齿打颤,冻得瑟瑟发抖,想要将自个儿先前的话圆过去。
“是谁带你来这儿的?”
他面上已然带了沉沉怒意,眸中好似闪着锋利的刀光一般,却见她冻得瑟瑟发抖,伸手将斗篷扯下来,直接丢给她!
安如霜将自个儿裹了个严实,但这一层斗篷怎能抵得住这大漠的寒气,她嘴唇发青,仍旧在颤抖着。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里?就算这是一场梦,但她不应该是作为白霜待在这里吗?莫非以后她也要滞留在这个大漠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微微发抖,头脑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