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目睽睽盯着的感觉当真不好受。
安如霜面上扯出一丝苦笑,但众人都瞧不见,心中只能赞叹,这女子倒当真也是个人物。
不止是与太子抢侍卫,到了此时,竟仍是八风不动。
太子看看万柔,双眸又落在了安如霜身上,适才冰封的一张俊脸,如今又挂上了笑意:“好好好!那你自说说,你要何时才能来给本宫做侍卫?”
这位太子殿下还是颇为锲而不舍的。
万柔也不由笑了一声:“那就要看这位大小姐的资质如何了。她若是冰雪聪明练武奇才,那么一年时光,我便可荣华富贵了,但若是这位大小姐愚钝至极,啧,那我若是想要出人头地,估计便此生无望了。”
这话说的甚是有趣。
太子虽是知晓自己又被明里暗里拒绝了一次,脸上却也不怒,仍是笑吟吟道:“好,那咱们便看着这位大小姐,不过依本宫看,她还是聪明的。”
万柔笑道:“这也是说不清的,有些人头脑聪明,手脚上便笨得很。譬如我,爹爹从来都说我头脑不聪明,聪明之处便都在手脚上了。”
此话一出,惹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好似全然忘了方才的危机,还有如今那刺客的尸体。
没多久,太子便要离开,他本就身子不好,今日也乏的很了,众人一同恭送他,太子又将万柔叫过去说了几句话,那轿子当中好似递出来了什么,车马这才离开此处。
安如霜正在门外等着万柔,见她来了,扬唇笑道:“不知姐姐可否帮我一个忙?”
如此,二人带着两个丫头,又转身进了这京兆府之中。
王国良已然将那香姐盘问的仔细,却未曾问出甚么,太子也已然离开了,他便只得将这香姐收押再审,忽然见安如霜去而复返,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
安如霜提出要见一眼那香姐,王国良对她却是极为警惕:“她如今是朝廷重犯,姑娘也莫要花费心思在这上头了,定然是不可能再见你的。”
安如霜微微一笑,只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因为方才我还为那张雪花付了些许赎身的银子,如今想要要回来罢了,大人也知晓我不过是一小小女子,不过丁点儿私房,俱是交了出来。大人若是方便的话,不若将银子给我也成。”
王国良瞪着安如霜,他既然是狗官,那么全天下的狗官都是有几个通病的——贪财好色胆小。
这个王国良好不好色安如霜不清楚,不过,他定然是胆小的,且,今日一双小眼睛常常掠过太子价值千金的暖白玉茶盏——若说不贪财,她倒真不太相信。
“多少银子?”
他哑着喉咙问了一声。
安如霜心中笑笑,面上却分毫不显:“也不多,五百两的银票。虽说不多,却也是小女子如今的全部私房了,万望大人能帮小女要回。”这样说着,她转头看向万柔:“我就说大人公正廉明的很,你还不信。”
万柔眼珠一转,叹息一声道:“是我误会了,待后头我便去与太子再说清楚便是。”
王国良倒是知晓是这万柔将太子送走的,只是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他却半点不知晓,此时一听,显然这个万柔是将那银子的事赖在自个儿身上了!
这怎么能行?
王国良汗如雨下,紧握着双手只想撕了眼前几人,但却仍咬着牙恨恨道:“一盏茶时光,莫管你要不要得来,都得离开此处!而且,只能你一人去!”
便是答应了,他仍是想让这个安家大小姐出个丑,那牢房之中能是什么好地方,她说不得只是站在里头便被吓得腿脚哆嗦。
却不料,安如霜只是轻笑一声道:“谢大人。”
如此,在众女担忧的目光之中,安如霜随着一个差人缓缓进了京兆府的大牢之中。
穿过回廊,直直走到尽头,便是一所铁铸大门,漆黑的颜色,其上是一种怪兽,它外形似虎,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大门打开,其中便有一股带着腥臭气的阴风拂过,那差人走的多了,此时也不由还是面色一白,但看这娇滴滴的少女,竟是仍如之前一般,好似没有半点害怕。
就好像,这是她经常踏足的地方。
这确实是她经常踏足的地方。
安如霜站在阴风阵阵的门口,缓缓踏入其中,家人被囚之时,她常来。
就算未曾来到这牢狱之时,她的椒房殿,也是一日更比一日寒冷,宫中的小丫鬟总是喊着椒房殿中有鬼。
却不知,人的心比之鬼还要恶毒百倍。
白日之中,牢狱也仿佛是森森的寒夜,那差人点了火折子,燃了灯笼,在前头为安如霜引路。
一路往里头缓缓行着,安如霜还听见了哗哗啦啦的水声,想来此处也是设有水牢的,走了片刻,便听那差人垂首道:“姑娘,到了。”如此说着,他穿着单薄的衣裳,鸡皮疙瘩被这阴冷的牢狱都激起来,冷的直搓手。
安如霜笑着应了一声,看他如此模样,便伸手递了一块银锞子过去:“不若你先去歇歇,我与她说两句话,将东西要回来便自会出去了。”
那官差自然欢喜,连忙应道:“是,姑娘若是有什么为难的,大声唤我一声便是,我就在外头候着!”
安如霜点点头,眼看着他出去了。
香姐恶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她手脚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你这小贱/人想找老娘要什么!”
她尚且记得,就是这个女人将她抬出来挡刀的。
安如霜轻叹一口气:“你还想不想出来?”
香姐瞪着她,怒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将老娘害到这等地步,此时还来说什么风凉话!”
“我并未害你,你且仔细想想,我不过说了一句,这闹剧的始作俑者,但为何京兆尹大人便认准了是你呢?”
这样说着,她又缓缓道:“其实我知晓,刺杀太子的主谋定然不是你,只不过,这话我不能说,因为如今我没有半点证据,如此说了,不仅救不下你,还会连累众人。”
香姐已然冷静下来,她是经过事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混到如今仍是风生水起。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王国良那狗东西就是背后使手段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