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酬劳

实际上,便是太子也不一定能将昌王拉下马,她只是想利用昌王为香姐争取更多的时间,昌王若是牵扯进来,这个案子不了了之的机率会更大一些。

但却未曾想到,香姐用了最蠢的办法,想必如今王国良已经拿到了金银,这才会将香姐折磨到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

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便是说出,也无人相信真假。

阎铁也哈哈笑了起来,沉声道:“但这个蠢女人却不相信你会为她好!”

安如霜确实在当时是有私心的,确切来说,香姐不过是她顺带着罢了,但香姐信不过她,这也无可奈何。

她听着香姐的嘶吼,忍不住叹息一声。

阎铁急吼吼道:“事情跟你说了,酒可以给我了吧!”

上次这样费劲儿喝酒的时候,还是他杀进土匪窝的时候,直到那匪老大屋里,才血淋漓的喝到了一口美酒。

这次竟比上次还要艰辛几分呢。

安如霜开口便道:“接着!”

她话音刚落,手中的小罐子便直接丢进牢房之中。

阎铁看着那小罐子,仿佛看着一个款款行来的绝世美人,一双眼睛都不知亮了多少,一把便将那小罐子抓在手中!

安如霜笑道:“你可莫要将这罐子捏碎了,不然我可喝不下这么多酒。”

阎铁这才小心翼翼地将罐子放在怀中,冲着安如霜咧嘴一笑,只道:“这就小瞧人了不是?罐子破不了,我还等着你给我带酒喝呢!这酒啊,你带多少,我便喝多少,保证一滴都不剩下!”

这样说着,他伸手扒开这小罐子的木塞,先是浅浅饮下一口,而后他缓缓闭上眼睛,不知在回味着什么,睁开眼睛之时,他便将剩下的酒直接咕嘟嘟填入口中。

“好酒!你这丫头当真是个好人!说话算话!”

安如霜浅浅笑了笑,又听阎铁道:“接着!”

那罐子便直接又被丢出来,安如霜直接便将那罐子握在手中,半点不慌乱。

此事还要归功于万柔——万师傅。

自从万柔来了之后,虽平日也是深居简出,但每天晨间两个时辰的手法练习总是避免不了。

逐渐的,她接起东西来,准头便大了很多。

阎铁看她出手干脆利索,便笑道:“好手法!只是这手法还生嫩的很,须得练呐!”

安如霜不由问道:“先生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阎铁一脸嫌弃地挥挥手:“莫要文绉绉的叫什么先生,我听着便头皮发麻,我以往在家排行老九,你便唤我阎九便是!”

阎九,阎酒?

比起‘阎王帖’这个名号还要附和他——一个嗜酒如命的人罢了。

当真是好名字。

如此,安如霜微微点头,唤了一声:“阎九,不过我看你唤我臭丫头也习惯了,我倒不是个在意名号的,便如此吧!”

阎铁又是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指着安如霜道:“哎!这个臭丫头还真是对劳资的脾气,若是在外头,我定要交你这个妹子!”

他本就是个爱交朋友的性子,这个丫头虽是心眼儿多,但这人却正直的很,倒是当真对他的性子。

安如霜翘了翘唇角,却是笑道:“你甚么时候出来,我们结交便是,不过是一碗酒而已。”

阎铁巴巴瞧着她,大手一挥,只道:“这辈子怕是出不去了,那就下辈子吧!”

以他如今的身份,想要活下来,确实是难。

安如霜微微沉默了半晌,便又倒满了一壶酒,丢到他怀中,道:“今日不是做交易,我请你喝酒!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想说,那便算了。”

阎铁看她一眼,并不多言,只是将酒一口饮尽。

二人便沉默着,酒壶在牢笼之中飞来飞去,不知多久,阎铁喝的眼睛越发明亮,安如霜拎了拎酒壶,这才叹一口气,长声道:“没酒了。”

阎铁眸中掠过一阵失望,也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酒至酣畅,却没了酒,但他心中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能饮下这般美酒,他便是上断头台,都不会觉得疼。

“我得回去了。”安如霜缓缓道。

阎铁却是叫住她:“丫头,劳资的酬劳还未给你呢!”

他倒是还惦记着这个。

安如霜笑道:“无妨,我说过,今日无需你来付酬劳……”

“莫要如此说,我阎九可是从来不赊账的!人情归人情,酬劳是酬劳,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只不过,日后,你万万要小心。”

阎铁这样说着,便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小酒壶直接丢过来,口中笑着:“酬劳来了,且接好了!”

那个小酒壶便赫然从铁牢里头飞出来,安如霜下意识便将这小酒壶紧紧捏在手中,不由嗤笑一声——什么酬劳,怕不是这阎铁又在逗她呢!

阎铁听着她笑,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安如霜手中的酒壶,低声道:“可要把酬劳放好了!”

他郑重的很,安如霜不由笑一声,只当这男人是喝高了,便拿着那个小酒壶往食盒里头放去,嘴里应着:“是是是,已然放好了,丢不了……”

她话音一滞,便忽然愣住,酒壶光滑的釉质面上,她竟是摸到了两个浅浅的凹陷。

安如霜心中一喜,看来酬劳当真已经到了她的手中,但在这黑沉之中,她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字,只想去外面一观。

遂起身告辞,但不过才行了一两步,便听这黑漆漆的牢房之中,灯火的噼啪声开始响起,而犯人的惨叫声却是寂静下来。

她心中微微一沉,便加快了脚步,但很快,她便看见了几个人影。

打头的那个黑沉的影子踏着烛光缓缓来到安如霜面前,咧嘴一笑,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恶意,眼神好像舌头一般黏腻,盯着安如霜上下看了一眼,最终落在她手中的大食盒之上。

他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好似要透过这个盒子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过了半晌,才舔着一张堆满假笑的脸阴阳怪气道:“哟,大小姐今日怎的突然光顾咱们京兆府的牢房啊!怎不说一声?本官未曾相迎,显得颇为无礼啊!”

此人,正是京兆尹王国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