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蛇看着漂亮的很,体型纤长,色彩鲜艳。
但此时又有谁敢欣赏它?
它身体弯曲,快速游着,忽而,它好似发现了什么一般,赫然便冲入了人群之中。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每个人之间都隔着一人的距离方便这蛇的进出,万柔便跟在这小蛇身后,它身形迅速,最终,却是停在了最后头。
在一个身穿淡紫色衣裳的丫鬟脚下绕着圈子,好像在观察她的危险性。
这丫鬟被吓得汗水都要低下来,她却不敢动一动步子,心中紧张的很,连连想着——不是同那丫鬟换了衣裳?这畜生怎的还能找到自己呢?
是了,此人便是张氏的贴身丫头春花。
张氏一见这状况,也是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便往安灵珊那处看去。
但这丫头却没往这儿瞧上一眼,弄得她心中慌的不行。
那小蛇已然放弃了探索危险性的打算,顺着她藕荷色的鞋子便往上头爬去……
“啊啊啊!救命!”
春花大叫了一声,却一动不敢动,站在原地僵的像个木头一样,眼泪却是哗啦啦地落下来,面如纸白,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
那小蛇探了探头,好似要直接咬上去一般,最终还是顺着她的衣裳缓缓往上滑……
万柔伸手便要发暗器将这小蛇击打下来,但一双手却落在了她的手上,她回头一看,见是安如霜。
安如霜冲她摇了摇头,缓缓道:“且再等等。”
这时,安一沛同安氏几人也走过来,张氏看着春花身上的蛇,手心都冒了汗。
“春花,你且说说,你昨日是为什么来流溪阁?”
安如霜看着她,不紧不慢地问。
春花微微哆嗦着,她嘴唇发白,牙齿打战:“我……我就是,来这里找银子拿……那花样,想给大小姐绣个荷包……”
她早早便准备好了这一番言语,此时说来自然顺手拈来,只不过,因为那蛇在她身上也阻碍了她大半的思想。
安如霜笑起来:“我倒是要谢谢你,那如此说来,蛇不是你带进来的?”
春花小幅度地摇起头来,口中连连道:“奴婢冤枉啊!我哪儿……能带的了三条蛇进来呢,小姐不信可以去问,我是最怕蛇的了!”
红玉呸了一声,恶狠狠地瞧着她,若不是这人身上还挂着一条蛇,她定然要上去给这贱婢一巴掌!
“三条蛇!咱们姑娘都没说几条蛇的事儿呢!你知道的倒是快!”
后头的几位忍不住微微一愣,安一沛方才还未曾想到,他们倒是听过叙述知晓有几条蛇,但外头的丫鬟和杂役又怎能知晓呢?如此想着,他面色也难看了几分。
张氏更是面如金纸。
这丫头当真是太蠢了,到了此时竟还能说错话!
安灵珊连忙向前一步,指着那春花便道:“你这丫头,怎么敢做出这般背主的事情来?莫非是要挑拨我们的关系?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如此说着,倒是不等着这春花说什么,转过头便对着安一沛哭诉道:“父亲,春花是母亲赐下的丫头,我们平日真是半点不敢苛待,却不知她为何要做出这种损人之事,求父亲明察!”
张氏听她这样说,也在一旁连连哭起来,嘴里喊着:“求老爷为我母女做主啊!”真真是一副委屈模样。
安一沛看着她又看向哭的狼狈的春花,不知该作何抉择。
安氏却是面色为难,她既然如此说,便是将春花赐下去的,主母的过错了。
她不知这安灵珊是有意还是无意。
安如霜看着安灵珊却是微微一笑,转身便问道:“我可是记得,方才是妹妹为她担保,说是同她相处了一日,并未见她出那院子啊。”
安灵珊面色一变,又拿起手帕拭泪,嘴里啜泣着道:“秋月既是这样说,我平日也是信秋月的,但此时……”
她低首哭了起来,竟是半句话都不作答了。
这实在是令人厌恶,但安灵珊却惯会用这招数让人心疼——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她如此哭着,安一沛不知是厌了还是心疼,低声劝道:“莫要如此,有父亲在这儿呢,定会为你洗清委屈,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刽子手跑掉。”
安灵珊僵着身子行礼道谢,这幅样子倒是看得安如霜不由翘了唇角。
“春花,我且问你,可有人指使你?”
安一沛沉着脸看向春花。
春花周围已然散开一个大圈子,众人也离着她有三五步远,看上去便好似被抛弃了一般。
她无助地看着张氏,张张口辩解道:“不是我……”如此说着眼泪便落下来,但此时谁又能听进她的话?
她昨晚来的时候,张姨娘只是说那是一包能让人身上发痒的香粉,到时候让安如霜在生辰宴上出丑,她却并不知道甚么蛇。
但当晚回来之后,便知晓这流溪阁乱了起来,她心中惧怕,便也去打听了,没想到却是因为三条蛇,且,银子已经被蛇咬了,如今还昏迷不醒!
但就算她说出来,也没人信她。
张氏站在前头义正言辞:“不是你?那你说是谁?这蛇为何要找你?”
她心中清楚的很,因为这春花身上染了那引蛇香,且还不是一般的浓。
安一沛也对她怒目而视,见她如此模样,甩了甩衣袖赫然道:“不必再说了,送官便是!”
安如霜缓缓道了一声:“是。”转而又道:“只不过,送官之前,我们不如再问问这位,方才问你时,你为何要说谎?”
她转身看向齐小莲。
齐小莲仍是低着头,听到她问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她眼神之中好似充满了绝望,一双茫然的眼睛看着众人。
“你们……都是你们。要不是你们,我爹爹就不会死!”
她就好像一个泥人,旁人愿意怎么捏就怎么捏,但到最后,她听话到这种程度,爹爹还是死了。
齐小莲看着这些人,好像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厉鬼,她打心里觉得害怕,又打心底觉得恨。
她瞪着张氏,恶狠狠道:“只要有事,就全是奴才们担着,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爹说的对,那都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