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听见红玉的话却是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她开始便是一副有礼,却趾高气扬的样子,此时皱着眉头,看向红玉的眼神便带上了几分怒色。
红玉只得硬着头皮道:“嬷嬷,咱们大小姐身子不好,万姑娘平日都是陪着姑娘的,实在是离不开。”
“我要见你们小姐。”
她俯视着红玉,用极为冰冷的语气说着。
这个人实在是令人心中压迫的很,红玉挤出一个微微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道:“实在是不巧,咱们小姐方才被二皇子接去了,估计得要过了午时才能回来呢。”
那嬷嬷面色一僵,却是冷哼一声。
“那老太婆便在此处等着安大小姐。”
如此,也不接受红玉请她进门的建议,小步挪着,一步一步又去了车上。
而后,便没有什么动静了。
红玉欲哭无泪,只得转身回去了。
而此时的安如霜已然上了马车,马车之中温软暖和,还有一个绛紫衣裳的丫鬟服侍安如霜,这丫鬟虽是生的瘦小,却又一把好气力。
这朱瀚倒是为她想的齐全。
不到半个时辰,那丫鬟便唤安如霜:“安大小姐,京兆府到了。”
安如霜朝外头看去,见外头好奇的百姓已然聚在门外,马车在京兆府后门驶入,那丫鬟将安如霜背下车来,马车下面已然预备好了一个椅子。
椅子很是精巧,下面有着四面转轮,后头是凤尾高背,椅子上头铺了柔软的兔毛,看上去便暖和的很。
安如霜方坐在上面,朱瀚也已然来了,满面笑容道:“这椅子如何?”
安如霜笑道:“着实舒服的很。”
朱瀚便在后面推着她缓缓往前走,一边道:“本是想着快要过年了,将这椅子送给你来了,后来我又想,还是让你早早用上,你舒服了,我也心中舒坦。”
他嘴上如此说着,一双眼眸也含情脉脉地看着安如霜,在他看来,遇上这般多情又忠义的皇子,有那个女子不会心动?
偏偏安如霜对这般的甜言蜜语已经免疫了。
他自说着,她自应着,面上笑颜如花,心中却是恨不得对他箭雨齐发。
安如霜轻笑一声:“殿下真是费心了。”
如此说着,便已然到了大堂之上,那王国良打眼儿看到这二皇子,整个人都僵了。
过了半晌才赫然站起身来,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朱瀚抬眸看他一眼,却是冷哼一声:“怎的,我不能来?”
王国良哪敢说这话,这数九寒天地,他不停地伸手去抹额头上的汗水,一双眼睛看到安如霜,也是微微一愣。
这个女子,第一次是跟着太子来到此处的,后来夫人提起皇上在这女子生辰之时赐下许多赏赐,但许是命中承不住,第二日他便听说这女子一睡不起。
整个安家都乱了套,却未曾想到,如今这女子竟是活下来了,且又同二皇子来到此处。
这皇家,还当真是乱的很。
王国良如此想着,哪怕心中再不待见这两人,也只得堆着笑脸道:“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早早便想着请殿下来呢,这可是我们求都求不来的恩典,只是今日这种小场面,却未曾想竟是惊动了殿下……”
却说王国良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没两句话,朱瀚便轻哼一声,准备坐下了。
这大堂之上这么多百姓在此,对他来说倒是个好场面。
安如霜却是道:“民女见过大人,此次又来叨扰大人,实在抱歉。”
她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竟是先对王国良致歉,此时,王国良便是想说什么,如今也不知如何说了。
只得干巴巴笑道:“安姑娘这是说哪儿的话,安姑娘聪明伶俐,在此无妨,无妨!”
便是知晓这个安如霜定然是个妨碍,他也不敢说出来啊,这不是打二皇子的脸吗!
安如霜也轻轻一笑:“大人过誉了。”
如此闲叙两句,王国良看了看天色便道:“殿下您看,此时天色不早……”
朱瀚点点头:“开堂罢。”
王国良一拍惊堂木,两旁官差便敲响了杀威棍,大堂之中赫然便静下来,一旁师爷的声音高唱:“宣张氏,百味斋无为进堂!”
安如霜看着无为走进来,心中倒是不由对他浮出几分歉意,无为是极为厌恶与官府打交道的,但此时,却是只能硬着头皮来此。
张金花一入堂中,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穿了一身秋香团花的对襟褙子,趴下便染了一身的灰,却也分毫不在意,敞开嗓门便嚎:“青天大老爷啊,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无为便在一旁静静跪着,等她一路嚎着将话都快说完了,也不吱声,好似这女人要的不是他的钱财一样。
百姓在外头交头接耳,自以为窃窃私语的声音却已然传到了堂中。
朱瀚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王国良额间的汗水更多,手中的惊堂木连拍了几下,震得他手指都在发麻,那张金花这才停下来。
“张氏,待本官问到你的时候,你才可以讲话,明白吗!”
张金花微微一愣,见王国良神色严肃,这才心中狐疑地点了点头。
“好,现在你说,你为什么要告这百味斋的大掌柜?”
张金花连忙道:“这人骗了我相公,用一百两银子就将我们的香料铺子给买了去!老爷你发发善心,那铺子可是我们一家的支撑啊,没了香料铺子,我们都活不成了啊……求大人做主!”
王国良又重重敲响了惊堂木,转而问无为:“她说的可是实情?”
无为垂首道:“回大人,这女人所说,半真半假。”
如此说着,他不疾不徐道:“草民虽是买了这香料铺子,但却是这张金花的相公将铺子卖给我的,并非是我主动去买的,价钱是白银一千两,也并非是这女人所说的一百两银子。”
王国良问:“你可有人证物证?”
无为缓缓道:“有,我买下这铺子时,百味斋大厨程功便在那处……”
他还没说完,那张金花便嚷嚷起来:“这算是什么证据?他们自己的人定是为他们自己说话的啊!我是有契约的啊老爷!明明就是一百两!”
“若契约便是凭证的话,那更是简单。”
无为轻蔑地看她一眼:“因为小人手中,也有一份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