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瀚不由皱了眉头,眸中带着几分疑惑,看向这个美人,一观之下,心中不由微微一震。
这女子,同安如霜竟是有几分相像。
见她娇俏的面颊满是泪水,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朱瀚心中一软,忍不住低声问道:“你去慎刑司作甚?”
那女子眼泪更甚,回头看了看安灵珊,又转而看向朱瀚,口中呢喃着……却说不出半句整话来。
朱瀚眉头紧皱,也顺着这少女的眼神看过去,这才见安灵珊正站在不远处,面色难看的紧。
他日日处理那些狗屁的国事,在朝堂上要听那一帮老夫子说话,回到后宫还要看女人的脸色!
当下心中便不爽了几分,抬高了声音问道:“是你让她去慎刑司的?”
安灵珊看着那孟初月,方才这贱/人还不是这般可怜模样,怎的皇帝一来,她便又哭又摔的!
这绝对是个阴谋。
想通此事,安灵珊款款行来,轻叹一声才道:“正是,也不过是因为她在这御花园之中打打闹闹的,撞了臣妾的丫头,臣妾训斥了她几句罢了,这便闹着要去慎刑司……臣妾看她也是诚心悔过,这便应下了。”
孟初月眼神一冷,这女人着实是不好对付。
朱瀚挑了挑眉,看向孟初月,问道:“可是如此?”
孟初月闷声哭着,低声道:“皇上便莫要问了,就让民女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吧……”
这般说着,她竟微微颤抖起来。
“三十大板?”
朱瀚冷哼一声:“主子撞了个丫鬟,要去领三十大板?容妃,你这丫鬟倒着实金贵啊!便是朕的人,都没有这样大的架子!章忠,你可知道这是哪里的规矩?”
一旁的太监甩了甩拂尘,连忙道:“回皇上,咱们宫中从未有这般的规矩。”
这章忠是皇帝的贴身太监,自是不畏惧哪个后宫嫔妃,而且,皇帝对这个容妃实在算不上荣宠。
朱瀚轻笑一声,轻轻挑起了安灵珊的下颌:“那这规矩,莫非是容妃定下的?”
安灵珊到这时候怎会认下,连连摇头道:“皇上还不知晓臣妾?无事闲逛的时候,便是只蚂蚁都不敢踩死的,实在是奴婢不记得规矩,便问了问秋月……许是秋月,记错了吧?”
她转而冷冷看了一眼秋月。
秋月听到这话,噗通一声便跪倒在了朱瀚的身前,连连磕头道:“皇上,求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啊!”
“哦?你差些害死一位主子,一句无意便成了?”
朱瀚心中怎会不知这是安灵珊的想法,只是安灵珊知道的太多,他如今不宜擅动,不过,既然她将此事推到丫鬟身上,对这个丫鬟,也不必留什么情谊。
这般想着,朱瀚吩咐道:“章忠,处置了吧,看在容妃的面子上,留个全的。”
秋月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想求情,却不知道该求谁,自家主子将她推出来挡刀,她又能求谁?!
章忠应了一声,叫了人直接拽住这秋月的胳膊,封了嘴,直直往外头拖去。
秋月挣扎不已,眼泪不住地落下来,口中呜呜直叫,看着可怜至极。
而安灵珊攥着拳头,却是不发一言。
秋月心中不由沉沉叹息一声,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但就在此时,她却听到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皇上,不若便饶了她罢!”
孟初月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皇帝,纤纤玉指抓着他的衣摆,低声恳求着:“一个丫鬟而已,莫要让她坏了皇上的好心情……啊!”
朱瀚忽而伸手将她拽了起来,俯视着她笑道:“她方才还想让你去慎刑司领罚,你便不恨她?”
孟初月一双眼儿弯了弯,像初露的月牙一般,唇角也勾起来,露出一排糯米般的贝齿,这般笑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朱瀚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赫然又想起,当初安如霜及笄之时,她面上的笑容。
就在那一刻,他真心想要拥有她,给她一切。
如今,这个女子又让他怦然心动,但他却不是当时的少年了。
他沉沉看着这少女,淡淡问了一句:“为什么?”
孟初月仍是笑着,转头看了看那少女,又转过头来看向皇帝,脆生生道:“父亲曾教过小女子,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正如皇上不应被这种事所烦恼一般,我虽心中不忿,但我确实有错在先,不管惩罚轻了还是重了,皇上已然免了我的惩罚,便已然是一份天大的恩宠了,我怎还能让皇上的双手为我染上鲜血?”
她这般说着,不由又轻轻的叹息一声:“若是这般,那我万死也难辞其咎。”
果然是个狐媚子!
安灵珊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喝道:“谁准你同皇上你你我我的,言辞不敬,是为大罪!”
“无妨,不知者无罪。”
朱瀚瞥了一眼安灵珊:“容妃,你以往可不是这般的性子,朕看这段时日日光大盛,你最近还是莫再出来了,且在你殿中歇息几日,顺便教一教你这不听话的丫鬟!至于这丫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方才给主子定的什么刑,便去受什么刑吧!”
安灵珊整个人傻在了原地,这不就是软禁吗?!
但等她回过神来,朱瀚同那孟初月早已走远了。
章忠站在一旁,尖着喉咙笑了一声:“来人啊,送娘娘回去,把这贱婢带去慎刑司,领三十大板!”
秋月被人拖着离开,面如死灰,三十大板,凭着慎刑司的手段,她不死也残。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安灵珊离开的方向,一双浑浊的眼睛里竟满满的都是怨毒之意。
而皇帝同露珠一般清澈的美人走在御花园中,众太监在一旁打着华盖,炙热的阳光之下,洒下一片清凉。
朱瀚转头看向这少女,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也未曾想起这究竟是哪家送来的姑娘,遂问道:“你姓甚名谁,父亲是何人?”
那孟初月娇声笑道:“民女孟初月,乃是孟公之女,孟厉乃是民女兄长,来自北漠燕地。”
朱瀚微微一怔:“朕怎的不曾听闻那杀神竟也有妹妹……”
孟初月又微微一笑道:“皇上自然不知晓,民女并非是孟公亲生,只不过自小收养在孟公名下,不过小小一女子,也未曾上报朝廷。这次宫中选秀,兄长只说,孟家一门忠烈,民女也算家中独女,当来为皇上分忧解难。”
朱瀚带着审视的双眼看向少女,少女莞尔一笑,目光之中尽是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