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知府的门口,左中棠拢着袖子望天,只觉得这天灰蒙蒙的,让人压抑的很。
“晋王啊晋王,可不是我不给你活路,是有人要你死啊,到了阴曹地府,可别忘了跟阎王爷说一声,要你命的人可是你的,亲兄弟……”
越往北走,道路越难行,出了永平府就更加的难行,虽然南宫珏已经让人放缓的前进的速度。
可是楚瑜还是觉得,她被颠簸的五脏都移了位。
趴在车厢上,楚瑜有气无力的看着南宫珏:“这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出永平府啊?这路也太难走了,再这么颠簸下去,我就成跳跳糖了。”
南宫珏打小就跟马车打交道,上了战场以后什么样的苦境没有遇到过,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小意思。
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只见队伍已经走进了燕阳山,这是永平与旬阳的交界处。
只要翻过了燕阳山,就会到达旬阳。
只是山路难行再加上积雪,倒让行军速度慢了不少。
裹了裹身上的大氅,南宫珏的眉锋陡然凌厉起来,合上书本对着楚瑜轻浅一笑:“这车内憋闷,我们骑马而行。”
这正合楚瑜的心意,猛的点头:“好啊。”
马车停下,楚瑜和南宫珏从车内走了出来,有侍卫牵了马来,两人翻身上马。
来古代也有些日子了,楚瑜早就学会了骑马,而且她的骑术还不错。
骑在高高的马背上,呼吸着略带着冷意的空气,身上的疲累似乎减轻了一些。
“大队人马速度前进,务必在日落之前,翻过这座山。”南宫珏天生就是领导者,骑在马背上王者气势顿显,手一挥大队人马便跑步往前奔去。
在山中停留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先前打头锋的几支小队早已经骑着马飞驰了出去,怕是去探路了,留下的一些负责托运行李的小队则缓步前行。
看这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日落之前就能出山了。
天色越来越暗,离旬阳也越来越近,楚瑜的心却不像先前那般轻松了,看着连绵起伏的群山,她的心里犯起了嘀咕。
左中棠若再不动手,出了这燕阳山,他可就没有机会了。
山中冷风呼啸,楚瑜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那几支队伍比他们先行一步,按理说到现在也该回来了。
可是这都快出山了,他们还没有回来,难道说……
身后马蹄得得声响,只见远远的飞来一骑轻骑,由于速度太快竟在那马的身后扬起了一阵雪雾。
“王爷,快走……”随着那马越来越近,楚瑜也看清了马背上的人,不由的大吃一惊。
马背上的侍卫浑身是血,左肩和腿上胳膊上还插着好几支箭羽,整个人歪歪斜斜的挂在马背上,随时都会掉下来。
“王爷,快走,快走啊……”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人已经跌落在了雪地上。
楚瑜回头,便看到他们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批蒙着脸的黑衣人,此时正骑着马挥舞着大刀,朝他们逼近。
这些人所到之处,皆是杀气腾腾,出手狠戾,落在后面的队伍全是负责运送行礼的小兵。
他们没有上过战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见身后有追兵早已经自乱了阵脚。
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便抱头鼠窜:“有山匪,有山匪啊……快逃啊。”
看得楚瑜连连摇头,坐在马上直说风凉话:“遇到危险就逃是人的本能,但特么连手里的刀都丢了,这也是本能?”
若是正常人见到这番情景,只怕早就逃命去了,可是她跟南宫珏两人却一副悠闲恣意的模样,哪里像被逼上绝路?
倒是看戏的成份居多。
看着身侧紧抿着唇不语的南宫珏,楚瑜只觉得他的眸光除了淡漠的冷意之外,还有一点点痛惜的感觉。
摸了摸鼻子,楚瑜决定不在南宫珏的心坎上再撒盐了,毕竟被自己的老子爹抛弃,这种滋味儿不好受。
齐帝虽然将互市的差事交到了南宫珏的头上,又赐予他钦差大臣的头衔,让他全权负责。
可是他也太不厚道了些,明知道此行路途遥远,却没有给南宫珏调拨军中的将士,而是随便找了一些伙头军充当人数。
对于楚瑜的风凉话,南宫珏自然是不会理会,只冷冷的瞄了她一眼,便看向了越来越逼近的黑衣人,丢下一句:“即是如此,你还不走?”
“你都没走,我走什么?”依然是那副浑不吝的样儿,楚瑜无所谓的摆着手,嘿嘿一笑:“有王爷在,我还怕什么?”
被她这副调皮的模样逗得一乐,南宫珏无语的摇了摇头,手微微抬起,四周的山梁上顿时出现了许多持着弓箭的侍卫。
那些黑衣人根本没有料到南宫珏居然留了一手,纷纷惊恐的抬头望天,只觉得自己的魂儿都快要吓飞了。
南宫珏手一挥,箭矢如流星纷纷射向黑衣人,空气中不断传来中箭倒地人的声音。
楚瑜还以为是多么难缠的敌人呢,没有想到只是几只小虾米,心中不由的对南宫珏更加敬佩起来。
敌人会在哪里设伏,会什么时候出现,他都掐算的一清二楚。
更是借着这些人的手,将齐帝安排在他队伍里的眼线,全都清除的一干二净。
“王爷。”熟悉的声音响起,楚瑜抬眸,见冷九正扯了脸上的面巾,打马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不仅有顾洛尘,竟然还有楚若云。
楚瑜不由的挑眉,有些看不懂南宫珏这是唱的哪出了。
楚若云救了太子才被提升为候爷,按理说他应该是太子的人啊,怎么转脸一变,就成了南宫珏的左右手了。
“七妹,发什么呆呢?”楚若云勒住缰绳,对着楚瑜豪爽的一笑。
“我在想啊,我这脑子是不是不够不用了。”楚瑜抱臂高坐在马上,目光凉凉的看向南宫珏。
可是南宫珏根本就不理会她,只是面无表情的看向冷九:“可都清理干净了?”
冷九的面色稍显凝重,重重的点头:“爷,都清干净了,那边暂时还不会有动静,只是在这路上会不太平。”
他们二人说的隐晦,楚瑜却听出了些端倪,只怕南宫珏说的是八皇子南宫锦那边。
果然,就听到南宫珏又对楚若云道:“你带上一队人马,从大路往回走,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此人还不能死。”
楚若云应了一声,便让人把一个大木箱子,抬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一行人来去匆匆,很快就又消失了。
箱子里的人装的是青荷,楚瑜是知道的,但就是不知道南宫珏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
“王爷,这楚若云是什么时候投靠你的?”楚若云是吕氏所生,只要跟这个女人沾上关系,她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
见她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南宫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才向她解释道:“自从上次你被沉井的事情后,他就跟本王长谈了一次。”
楚瑜不由的张大了嘴巴:“就这么简单?”
“你还想多么复杂?”南宫珏回头看她。
无力的张了张嘴,楚瑜想说的是,这怎么跟电视里的剧情不一样啊。
像楚若云家庭背景这么复杂的人,怎么着也会跟南宫珏之间有一些事情发生。
比如说南宫珏无意中救他一命,让他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处境,又或者是被楚怀仁狠狠的伤一次,让他看清他那个父亲的为人。
可是这两种情况都没有,两人就长谈了一次,就让楚若云心甘情愿的跟随了南宫珏。
捂着胸口,楚瑜直吸长气,暗暗的想,若不是南宫珏身上有特殊的光芒,就是他口才了得。
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在现代,那也是很吃得开的。
比如说,传销。
一想到南宫珏穿着西装西裤,振臂高呼慷慨激昂喊口号的样子,楚瑜就憋不住的发笑。
她的这个样子,自然会引起南宫珏的注意,猛然回头就看到楚瑜的肩膀一耸一耸的,就知道她在使坏。
远远的就看见南宫珏的嘴唇噙动了几下,楚瑜细细的观看,不由的一愣。
白色不如红色来的艳……
细细揣摩这句话的意思,楚瑜顿时露出一排森森的小白牙。
想到昨天晚上一拉一扯间,她身上的衣衫敞开,里面的贴身衣物定是被那人看了去。
高高在上的晋王殿下,竟然调戏她。
从后面赶上的冷九,自然不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在说什么,只是一个含笑,一个磨牙,总觉得这两人很奇怪。
“七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冷九一脸关切。
楚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我牙疼。”
手一扬一鞭子打在马背上,飞一般的奔了出去,扬起一地的雪沫子灌了冷九一脖子。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的嘀咕着:“牙疼你吃药啊,冲我呲牙干什么。”
前面就是旬阳了,南宫珏下了令脱去身上的官差衣服,全都便装上路。
就连他自己也脱去了锦衣大氅,只穿了略为富贵的富商的衣服,又特意的寻了一只碧绿的祖母绿扳指戴在了大拇指上。
好一副暴发户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