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的那群人还没未见到顾倾之,就被黑老拦在门外。
“黑老,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倾之,没别的意思。”顾家某位三大姨笑的满脸褶皱,讨好的说道。
“小姐,最近心情不好,过段时间再来吧。”黑老面无表情的说道。
顾家的那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得罪黑老,只得陪着小心,说尽好话。
结果黑老理都不理他们,谁的面子都不给。
“黑老,虽说这话我不当讲,但你也不能这样宠着她,你看看丽水成什么样了,大家在背后都在说什么?”最终有人不服气的说道。
“奥,说我什么?”
顾倾之笑眯眯的站在走廊的尽头,笑眯眯的问道。
黑老见她过来,这才没有挡住众人,侧了侧身子。
“倾之啊。”
终于见到本人,顾家的这群亲戚笑的一脸虚假,个个围了过来,“你看你回来,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老太君今个早上还在念叨你。”
“呵呵。”
顾倾之唯有这个字能送给众人。
要是她没失忆,前几日去顾家的宴会上,一众人都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吧,亏得她当日还带了礼品过去,真是亏大了。
顾家众人的脸皮比她想象的还厚,仿佛集体忘记般,拉着她让她去顾家吃饭。
“我去吃饭,顾家有米下锅吗?”顾倾之毒舌的问道。
现在德贤米铺断了对顾家的粮食供应,只怕现在府上也没多少大米了。
顾家这些年全亏着她爹帮着,但是这群败家子依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丽水是一个江南水镇,多水少田,顾府的那点田又全部被那群败家子给卖掉了,府里早就再吃多年的老本。
德贤米铺的大米不再免费供应给他们后,只怕是府里捉襟见肘,揭不开锅。
顾家的这帮人被顾倾之戳了老底,脸上一红,多少有点恼羞成怒。
可是他们今天来就是来跟顾倾之求情的,只能压住自己的脾气,讨好的笑着:“倾之啊,大家都是亲戚,能不能让米铺恢复对顾府的供应啊?”
“好啊。”顾倾之答的很爽快。
顾家这帮人也是一愣,答的太快,太容易,让他们有种不真实感。
“你说的是真的?”有人疑惑的问道。
“当然,我们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怎么能将顾客拒之门外,只要给钱,顾客就是上帝。”顾倾之笑眯眯的回道。
顾家人没懂上帝是什么意思,但是捉住了关键字,钱!
他们要是有钱,还会对一个黄毛丫头低声下气吗?
“哈哈,倾之,真爱开玩笑。”
“我从不开玩笑。”
众人看着她收敛笑意的脸,真的不像开玩笑。
“倾之啊,做人还是不要太绝情,你看你爹这么多年还帮衬着我们,证明你爹还念着旧情,知道他是从顾家出去的人。”有人拿出长辈的架势说道。
她爹就是太念着旧情,各种帮衬着这帮人。
结果自己落难时,这群人去哪里了?
各种落井下石,各种把她家的财产据为己有。
她爹被人诬陷跟外族勾结时,这帮子亲戚个个跳出来指责她爹,说要跟他划清界限。
忘恩负义,就是这群人最真实的嘴脸。
他们不提这茬,顾倾之还不动气,现在顾倾之也没了跟这群人说话的闲心:“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诸位吃了我们家这么多年的粮食,要不今天就把帐算一算吧。”
她这边话一落,黑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算盘。
顾家的众人实在没有想到顾倾之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难以说话。
“顾倾之,你以为你家真的就是你说了算吗?你爹真应该管教管教你这个丫头,太不尊敬长辈了。”有人色厉内荏的训斥道。
“你不知道吗?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家的一切都是留给我的,你觉得我说话不算话吗?”她说的趾高气昂,也不怕这话传到她爹耳朵里。
“你一个丫头片子,留给你有什么用,要留也是留给儿子的,不然百年之后,谁给你爹送终。”
“我啊,我给我爹找个上门女婿,到时候就有人给他送终了。”
顾家这帮人气的要死,这丫头说话太嚣张。
“哼,就你这样,都被白家给休了,怕也没人敢要吧。”顾家的一位叔叔辈的人恶毒的说道:“呜~!”他话刚落,就被人揍倒在地。
吴刚伸出的手又收回,看着旁边的老人,比他出手还快,深藏不露啊。
黑老满脸的冰霜:“滚,全部给我滚。”
顾家的人也有些泼皮耍赖的,若是别人没准也要闹上一番。
偏偏对方是黑老,他们打心眼里怕着这个老头,听说黑老年轻的时候,杀人不眨眼,一身武功是出神入化,老了性子也没多收敛,不高兴要真把人怎么样了,谁也反抗不了。
见着黑老生气,顾家的一群人如丧家之犬般,夹着尾巴灰溜溜的走了。
不过走之前,落了两句狠话:“倾之,你不怕我们把这事告诉你爹吗?到时候,惹你爹不高兴就不好了。”
顾倾之微笑目送众人离开,就冲着她爹溺爱的劲,还指不定对谁发脾气了。
“黑爷爷,我这次不仅是把顾家得罪了,而且还得罪了丽水城所有的人,我爹要真怪罪,你也别偏袒我。”她说着玩笑话。
偏偏黑老当了真,一只手狠狠的抬起来,却轻轻的放在她的头上,“小丫头,得罪就得罪了,到时候你爹真要生气,让他冲着我来。”
顾倾之说不感动都是假的,这位也是把她当成亲孙女在对待吧。
黑老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些年丽水城风言风语他也听过不少,全是各种贬低顾倾之的,再加上顾雷霆有时也会提上一提她,话里也是表达了对自己女儿的无奈,不听话,叛逆,又爱惹是生非。
他想着再差能有多差,在他眼底下长大的娃娃,除了爱闹点,也没多大点事。
再说顾雷霆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也是宝贝着,娇惯长大的孩子有个性也说的通,虽然有几年没见着她了,但是小时候顾倾之时不时从外面捡上小猫小狗,甚至有时候是个人,足以证明这孩子善良。
他相信他眼睛看到的,所以他对丽水城里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很是看不起。
顾雷霆对丽水城做了那么多的好事,结果众人却是那么编排着他的女儿。
说他们是狼心狗肺都不为过。
即使有些人是听着别人传言的,难道就不该摸着良心反驳两句,顾倾之就真的是那么差吗?有何证据?
可是没有,大家似乎对富人有种天生的仇视感,总觉得富人里面有谁倒霉了,才令他们感到高兴,闲暇之余还能调侃两句,看看,富贵人家也尽些龌龊事嘛。
他开始对那些说闲话的人也动过怒,后来眼不见为净,索性就很少出门。
若不是顾倾之这次回来,他只怕是老死在府上。
顾倾之的做法,他很是支持,只有让他们痛了,才明白人是要感恩的。
“黑爷爷,我从醉仙楼带过来一坛酒,要不要尝尝。”顾倾之调皮的眨眨眼。
“好。”
黑老很是欣慰的看着她,几年未见,这个孩子越来越像她娘了,不过性子太过跳脱,也根本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反而是个聪明让人喜欢的姑娘。
……
九月中旬,天气依旧很热。
白修然消失有一段日子了,人依旧没有找到。
所有人都传,白修然大概是凶多吉少了,可惜啊,天妒英才啊,让这么一位人物早早逝去。
不过,丽水镇却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季玄舒考中了状元。
季府一大早放了鞭炮,好多人跑去祝贺。
顾倾之蹲在后门口跟赵怀玲两个吃着零食瞧着那边的热闹。
“小姐,你说季家的会不会到咱们府上来炫耀啊?”赵怀玲这段日子跟着顾倾之混吃混喝,脸上圆润了不少。
顾倾之依旧还是清瘦的模样,惹得赵怀玲常常磨牙,明明她家小姐吃的最多,又不爱运动,偏偏又不长肉。
连吴越跟顾二两个都长胖不少,可见伙食有多好。
“哼,不过就是一个状元郎,有啥好显耀的。”吴越小身板靠在顾二身边,用着一种傲娇的口气说道。
顾倾之跟赵怀玲两人扭头一看,同时翻了个白眼,能考一个状元郎真的了不起好吧。
“顾二,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吴越见这两人不赞同他的说法,赶紧找同盟。
顾二微笑点头。
“瞧,人家顾二都赞同我的说法。”吴越得意的小眼神又露了出来。
顾倾之斜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吴刚,瞧瞧你弟弟,真怀疑是不是一个娘生的,性子完全南辕北辙。
吴刚没打算参与这群人的话题讨论中,他这个弟弟身子骨比以前好很多,很久没怎么生病了,而且也交了一个好朋友,就是顾二。
按说顾二舌头被割不能说话,但是不妨碍那两人愉快的交流。
一人说话,一人微笑附和。
一人手语,一人立马明白。
大概顾大也很希望看到自己弟弟的变化吧,也没阻止他交朋友。
说曹操,曹操到。
顾大端着一盘鸡米花过来,瞬间四个人都不淡定了。
顾倾之眉眼笑弯,招招手,让赵怀玲把鸡米花接过来,吴越跟顾二两个自觉的挤过去,四个人边吃着鸡米花边瞧着隔壁的热闹。
“小姐,我看见你们顾家的那帮亲戚了。”赵怀玲眼神贼好的认出四五个。
“哼,那个谁中了状元,顾家那帮人还不赶紧巴结啊,指不定真有人跑来显耀,人家以后可是状元夫人了。”吴越鼓着腮帮子吃着正欢。
顾倾之叹了一口气,可不,显耀的人来了。
她淡定的站起来,弹了弹衣服。
对面走过来几个人,领头的是季夫人,旁边有几个顾家的人,还有几个不认识,不过有个小姑娘她倒识得,就是上次顾家宴会上,跟季夫人熟络的小妮子。
“季伯母,恭喜啊。”在礼数方面,她还是挺有礼貌的。
不知是不是儿子考中状元,瞬间季夫人作为官家人的架势出来了,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顾倾之的裙子。
貌似刚刚吃鸡米花掉了一颗在上面,印出了一点油渍。
野丫头果然还是野丫头,一点大家小姐的教养都没有,跟着一群下人胡混。
“倾之啊,我们家跟你们家也是多年的老邻居了,你爹在时,丽水城谁人不尊敬他,可是你现在完全是在败坏他的威望,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季伯母,我爹现在也在啊。”她保持微笑道,什么叫她爹在时,她爹现在也没死啊。
季夫人一噎,脸上微变,想到现在的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遂又忍住怒气,“倾之,你也知道我儿子现在是状元郎了,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人,所谓民不与官斗,若是你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惹怒民怨,惊动官府,到时候只怕你爹也是保不住你。”
瞧瞧,说的多冠冕堂皇,其实还是她涨价的问题。
商铺涨价,若是合情合理,官府拿什么管?
顾倾之突然就想起她以前看过的一篇小文章,有一个乞丐在一个有钱人家门口乞讨,有钱人每天给他一百块,突然有天给了他十块钱,乞丐站起来把有钱人揍了一顿,从他口袋里把一百块钱掏出,潇洒走人。
眼前的这些人不正是这样吗?
她爹以低于市场价,把大米和物资卖给丽水城的百姓。
他们明明都知道,但是所有人日子久了,就觉得理所应当要这样。
等着有一天恢复到了市场价,突然就感觉不爽了,认为是刁难他们,就想报复。
顾家的几个人以为顾倾之被吓住了,脸上忍不住的得瑟,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不仅是他们,连旁边跟来的几个人全都是这样的表情。
顾倾之低头一笑,让人莫名其妙,不懂她笑什么。
“季伯母,官再大,有丞相的官位大吗?有皇子的身份大吗?”她轻蔑的看了一眼众人,“再大还能有当今的圣上大吗?”
众人:“……”
“连当今的圣上没有证据都不能乱定人的罪,怎么?未来的季大人就有这个本事?那我可要去香陵城,当面求见圣上来问个明白,是不是当官的就可以随意治人的罪?要这律法有何用?”她说的落地有声,铿锵有力,着实把人全给镇住。
季夫人的脸色瞬间青了又白:“你胡说什么,我几时让我儿子乱判案了?”
这可事关她儿子的前途,由不得别人诬陷。
“那季伯母刚刚的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家的商铺涨价,是按照市场的规矩来的,若是有疑问,大可上报官府查一查,有任何疑问,让官府来说话。”收敛了笑意,她此时像极了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顾雷霆。
赵怀玲简直崇拜的看着她,小姐太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