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弦音拭去曲凝香眼角的眼泪,曲凝香不知郁弦音的是如何努力克制,才未让自己的手颤抖,郁弦音何尝不知曲凝香在曲府受尽委屈,人在病重候难免会想起自己的亲人,可曲凝香孑然一身举目无情,各种绝望凄凉只有她清楚,在自己病到随时都会病逝时,那种惶恐与不安把她淹没,却无人给她拥抱,个中滋味实在是旁人所不能体会。
“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不会再有人欺负你,先前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骗你,你且消消气可好?你本元虚弱,不要再气坏了身体,还有我方才问你的话,要认真回答我,方才我来时你气若游丝,几乎没了气息,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怕你睡过去就再也行不过来了。”
尽管郁弦音不从医,基本的常识还是晓得,曲凝香虚弱至此,绝不是伤寒所致,区区伤寒,只需仔细调养,纵使没那么快好起来,也绝不会病到这个地步。
曲凝香轻咳了一声,因自己是落水受了寒,在医术落后的古代曲凝香以为是正常现象,也没多想,被郁弦音这一提曲凝香才发觉自己的病确实来得太急。
“不关楚儿她们的事,是我让她们去用膳的。你当初把我骗得那样苦,骂你几句算什么,说来奇怪,我这病来势汹汹,药都按时服下,奇就奇在怎么都不见好,甚至还有恶化的趋势,你方才可是给我吃了什么,感觉好了些许。”
因疾病缠身,曲凝香的喉咙一日比一日疼,呼吸也越发不顺畅头痛地厉害,郁弦音给她喂了不知什么药,曲凝香竟觉得好了许多。她以为他们二人从那之后再无缘见面,不想他们会在此等情形下再次相见。
“我给你吃了一颗清露丹,可压制毒性治百病,但也只是对病情起到压制作用,我怀疑你这些天服用的药被人动了手脚,现在天色已晚,明日我会安排弦柒过来为你把脉,你无须担忧,专心养病即可。”
当年老王爷把郁弦柒放在鹤城学医三年,可庆郁弦柒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而今学成她的医术就连宫廷的御医也比不得,以郁弦音的立场,不便直接差人来,让与曲凝香交情还算不错的郁弦柒过来亲自为她诊治合情合理再好不过。
“今晚丫鬟再送来药你不要再服用,找个理由先胡弄了她们,不要引人怀疑,算算时间你的丫鬟们差不多该回到馨苑,我不宜再久留此地,隔日我会寻机会来看你,你要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好起来,到时带你去玩。”
郁弦音扶着怀中的人儿躺下,曲凝香躺平了郁弦音才看清她高凸的颧骨,方才因房中烛火暗淡没有看清,心惊她竟瘦了这么多,郁弦音强忍住心中的愤怒,曲府的人实在欺人太甚,曲凝香幼年丧母已是凄凉,他们何苦只因她为嫡女出身而步步紧逼,明枪暗箭害她,难不成当真要了曲凝香的命才善罢甘休?
不忍再看曲凝香憔悴的面容,郁弦音起身正要离开,曲凝香望着郁弦音的背影,心没由来的一阵慌乱,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拽住郁弦音的衣袖。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曲凝香耗尽全身力气,气息紊乱。
“我……想见你,舍不得……要在南风馆等我,待我病好了,我就去南风馆寻你……郁弦音……你还欠我解释,我不会就此死了让你逍遥,要在南风馆等我……”
曲凝香拉着郁弦音的衣袖,字字说得吃力,话说到一半,已无力气,松开了郁弦音气喘连连,这番话是她在猜出郁弦音身份那日就想对他说的,与郁弦音分开后,曲凝香告诉自己讨厌他、恨他,然而再多的暗示,也敌不过心底一个舍不得的念头。
在馨苑闭门窝了一段时日,曲凝香很明白她在心里想见到郁弦音,舍不得和他之间的感情就这样断了,好在郁弦音还晓得来看她。郁弦音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了寝房。
因曲凝香落水一事,曲翔峰在曲府留住了几日,他回府当日,曲青碌赶回来参加晚上的家宴,之后曲青碌没有再住到外头去,当晚就歇在了兰姨娘房里,知道曲青碌与兰姨娘矛盾的人都明白曲青碌会对兰姨娘热情起来是因曲翔峰留在曲府的缘故,只是没人说破罢了。
尽管曲凝香病着,每日仍从丫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里听到有关曲青碌等人的消息,对曲青碌的做法一笑置之,曲翔峰位高权重,说句不中听的,曲府到底还是得仰仗这个庶出的长子,曲青碌从四品的盐铁丞在户部尚书的面前可不就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郁弦音走后没多久楚儿她们就赶了回来,曲凝香听从郁弦音的建议,当晚服药时忽悠楚儿等人离开后偷偷把药给倒了,先前准时喝药病没见好,才一个晚上没喝那汤药,神智居然清醒了许多,想起郁弦音的提醒,曲凝香心下了然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曲凝香没等来郁弦柒,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曲凝柔。日晒三杆时分,曲凝柔带着人未经同意擅自闯入曲凝香的馨苑,馨苑的下人区区十一个,如何能挡住曲凝柔这群来势汹汹的“恶霸”。
曲凝香头脑昏昏沉沉,睡到日晒三杆还没醒,楚儿知她病着辛苦,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催曲凝香起床,一晚没有喝药房送来的药,曲凝香的睡眠质量好了许多,睡得正香呢就被房外的喧哗声吵醒。
睁开朦胧双眼,曲凝香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心想那几个丫头在外头闹什么,一大早的莫不是下雪了还是怎的,这样兴奋,美美的睡了一觉,精神有所好转,身上也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没力气,曲凝香掀开锦被坐起来,虽然还有些头晕,总算能动弹自如了。
曲凝香穿好鞋下了床,房里空无一人,曲凝香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