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听着,他口中关于我和那位魔尊的过往,脑海里不断搜索相关的记忆,却还是想不起他说的这一切。或许就如他所说,灵渊一跃,我的记忆都被那里的冤魂吞噬殆尽,我再也寻不回了,就像他说的这位尊上,我想,我可能也找不到了。
毕竟,没有任何生灵能在无魂无魄的情况下生存百年,甚至千年之久,他虽是魔族的至尊,只怕也逃不开这定律吧。我不知道他到底对以前的我有多深的情谊。
我也不太清楚,作为神族的我,还是审判官的后裔,我为何要去与三界抗衡,就为了救下一个,从出生起就背负着灭世预言的魔族中人。我不太了解那份所谓的情谊,我是为情而生,因爱而亡,但面对记忆里完全不存在的一个人,我还是觉得,那样子的我太傻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位魔尊当年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族人吧,不然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而不惜与三界抗衡,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想必要不是愚忠,那便是从心底深处,深深地眷念着自己的族人。
而我这个外人,只不过是一个被利用在其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悲的是,跟宇昊之间,我们是彼此利用的关系,因而哪怕如今是这种下场,我也只是有些伤心,伤心于他的决绝,伤心于自己的仁慈。
可他,那个不在我的记忆里的尊上,我却能感觉得到我是爱着他的,甚至可以说,我是拿命在爱着他的,而他却利用了我的感情,保存了他自己的家族。他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可我呢,我却生世不得安生,永世不入轮回。
难怪宇昊会说,我这么爱着他真是够贱啊,呵,这话虽毒却是真正的大实话。那我找寻至今,到底为的是什么?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我这一路的拼命下来,到底为的又是什么?为了等他复活清醒过来,然后再次利用我,我再次死在别人的阴谋里?
这就是我不顾生死找寻的人,这就是我利用一切,不择手段都要寻回的记忆,真是可悲,真是可恨!
“哈哈哈哈,滚,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滚!”我边骂着,边疯狂地拿起身边的东西砸过去。
“宇殇,你为什么总在钻牛角尖?尊上是为了自己的家族,可那也是为了活命,他从没想过要害死你!”
“是,他是没想过害死我,要是害死我了,谁帮他抢回那三魂七魄,谁替他挡掉那些劫难,谁替他去跳灵渊,谁替他找回丢掉的神识,谁替他藏着这双鬼眼,替他阻掉三界各路人马的追杀!我过了上百年被追杀的失忆日子,而他呢,呵,深藏起来,至今都无人知晓!”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就如我现今幻灭掉的心,仿佛原本是一把火在燃烧,可一阵狂风暴雪吹来,这仅剩的一点火苗,就这么变成了灰烬,让我在这个寒冬里,感觉身体内外都寒透了,心灰意冷,冰寒入心。
我没听清他到底还在说些什么,我的世界好像变得一片寂静,什么都听不到了,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只觉得累,很累,累得我想就这么一闭眼睡过去,便不想再醒来了。不想再醒来面对这破碎的一切,不愿面对这从一开始便是谎言的真相。
“宇殇,宇殇,你醒醒,喂,你醒醒,你......”
昏迷前唯一听到的便是那人紧张的呼唤,我却无法再回答了,不过如果我还有力气说话的吧,我想我会直接让他滚蛋吧。
等我再次醒来,牢内已经空无一人,那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对于一个不想活的人来讲,周遭的一切早就毫无所谓了。我就这么双手抱膝,蹲坐在牢内角落里,时而昏睡倒下,时而蹲坐发呆。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是身体越发寒冷,喉咙里渴的像冒火一样,别提说句话了,就是吞口水我都觉得疼得不行。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发呆着,突然牢门传来一阵脚步声。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殇?”
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过些安生日子呢?我就是想静静地离开,哪怕是死在这种天牢里,也不想再面对那所谓的真相,解开那所谓的谜团了。
“宇殇,你怎么了?”
我感觉得到,他蹲下来,轻轻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怎么不说话?御医呢?御医何在?给朕找他们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全部陪葬!宇殇,醒醒,殇儿,坚持一下,殇儿,我不准你有事,你不可以有事,你不能再丢下我了,殇儿!”
高高在上的帝王,在此刻却像个孩子似的,紧紧地抱起地上的人儿,将全身冰冷,脏兮兮的她抱在了怀里,丝毫都不介意,会弄脏自己的龙袍,眼里都只剩下眼前的这个脸色苍白,毫无血气的人儿。
他拒绝一旁侍卫的请命帮忙,小心地抱着我,一路从牢房内跑了出去,上了轿子,他便催促着下人们快速飞奔去养心殿,并让人去通知太医院的医生都赶紧过去那边。等他一行人赶到养心殿的时候,一大群太医已经在那里着急地等候着了。
“免了,赶紧过来看看,她在持续高烧,快过来看病,治不好,哼!”
太医院的医生被他这么冷冷的一哼,吓得腿都软了,想起这位帝王登基时的铁血手段,肃清异党,杀得血流成河,有不少官员都被诛了九族,那高高悬挂在城墙上的头颅,别说文官了,连武官都感到一阵胆寒。
毕竟由他带领的那支军队,几乎战无不胜,自身仿佛刀枪不入,而下手又极其血腥,让外敌闻风丧胆,再也不敢靠近半步,甚至甘愿签订无数不平等条约,只为换取一丝苟活。
而在政治统治上,他出色的政治见解,还有独断的政治手腕,都使得他在统治自己的帝国,和抵御外邦上赢得了绝对的实力和胜算。于是乎,帝国内一片祥和,臣民高歌称颂,外邦俯首称臣,不敢轻易举兵来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