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后,天罚结束,我拖着一身的伤痕,慢慢地挪出了天牢。
“出来了?怎么样,这天罚的滋味如何啊?”
“也没什么,不过你要是感兴趣的,你可以进去试试,说不定你会爱上这种能够感觉得,你不就是个被虐狂吗?跟那个守卫的事情,我们神族有谁不知,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可不说,你以为,就没人知道了吗?大家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口罢了。”
“行了,不要吵了,殇儿,你别总是这样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的,他好歹也是你的同门。出来了,就赶紧去疗伤,三日后,便是你参加审判官考核的时候,到时候别又说因伤上不了考场。”
我忍着痛,行了礼,表示知道了。于是,师傅便带着那人一起离开了。至于我,当然是自己走去后山腰,自行疗伤去了。对于他们来讲,我不过就是个打不死的怪物,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对她们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他们就不会让我死去。
至于这种时冷时热的关心,都不过是跟自身利益挂钩的罢了。我要是死在了考核场上,这个跟我死对头的人,便会成为师傅唯一剩下的徒弟了,这样子,他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了。但我要是没死在考核场上,那我就是下一任的审判官,那到时候死的人便是他了。
而我的好师傅,自然是谁都不想得罪的,他既不想得罪我,也不想失去我的这个死对头,毕竟现在一切未定,我和他,到底谁死谁生还不知道,而这个审判官的位置,我到底能不能真的坐上去,甚至坐稳,都是未知之数,所以自然是两方平衡是最好的。
这虚伪的关心啊,虽然自小便是这样,别人早就习惯了,但我,却是怎么都习惯不了。我有时都怀疑,是不是我的情缘并没有被斩断,不然为什么在神族,就我这么一个人,回去对别人有那么多的情感呢?
“佐殇?”
哪来的声音?这是佐吾的声音?他用灵玉跟我隔空传音?
“佐吾,是你吗?我是佐殇,我在,你还好吗?”
“你去哪了?我每天都在联系你,四年了,你都全无回复,直到今天,你才回应我,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四年,对啊,神族的日子跟凡间可不是一个计量方式啊。我在天牢的四个月,却是佐吾的四年啊。
“抱歉呢,一回到神族,便有被师傅派发了任务,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时间联络你。”
“你的声音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嘶哑?”
能不嘶哑吗?我的喉咙都被划伤了,声带自然受损了,神族的天罚可不是谁都能承受下来的,更不是谁都能在天罚之后存活下来的。
“我没事,就是刚刚做完任务,还没来得及喝水,所以嗓子有些嘶哑。”我尽量放轻了声音说道。
“你在禁地里还好吗?有别的人闯进去了吗?”
“一碰到界限就魂飞魄散了,哪还能进来?”
那就好,这起码证明在这段时间师傅并未去过禁地,不然,估计现在跟我聊天的就不是佐吾,而是一具尸体了。不过,我的速度得加快了,如果师傅突发奇想,想要去禁地一趟,那就什么都完了。
“佐吾,接下来一段时间,我有事情要忙,如无意外,我要是能顺利解决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是审判官的考核吗?”
听到他这么问,我沉默了,没再出声。这件事我一早就告诉过他,他也知道其中的危险,我不愿再在这个节骨眼跟他细谈这件事。哪怕安慰和宽心,我都不想让他提及。此时此刻,我已经有点后悔,为何要把灵玉交给他了。
我真的害怕,要是这次不能活下来,那我给他的那块灵玉,便会成为高高悬在他脖子上的利刃,会让他一刀毙命的,我或许真的不该这么自私,自私地想让这个人记住我,自私地不想让他在漫长的岁月里渐渐地将我遗忘,可这份自私,却会夺了他的命。
“佐殇,答应我,你会回来的。”
佐吾,我多么想答应你,我一定能回来的,可我要是没有受这天罚,过考核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可我刚受完天罚,浑身筋骨几乎都断掉了,还有数不尽的内伤,还有外伤,我能站着走路就很不错了,这样子重伤的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到考核那一天。
每次受完天罚,总有比平常多百倍的人来刺伤我,像是他们觉得,重伤的我更好下手吧。可平日里,躲避这些追杀,倒也还不算一件难事,只要用灵玉的力量,设下一个死阵,而我躲在阵法中央疗伤,这样不管怎样的强敌过来,都不足畏惧了。
可现在,我没有了灵玉,身上的灵力为了低档天罚也用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就算我用秘药,强行催发体内的真气,只怕也不足以疗好这一身的伤。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我疗好了伤,可我的武力值也大大的下滑,我该怎么样躲掉这几日的追杀啊。
“佐殇?”
“嗯,我在,我答应你,我会尽我的全力回来的,我还等着和你一起踏遍万里江山,赏尽山河美景呢。”
“佐殇,有机会,我一定会记得我的承诺的。”
那时的我只顾着为他的话,而乐得傻乎乎的,却全然没有细想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是说有机会一定记得这个承诺,却不是说,我会兑现这个承诺。他只是想要记得,却从未想要去做。可那时的我却并没有去认真研读他的这番话,以至于在最后,我输得一败涂地。
他于我而言,是生命中绝无仅有的重要之人,甚至于在后来,当我成年后,我将他当成我命中的伴侣,可他呢,呵,我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个过客,一份记忆,比起他的族人,比起那些摧残他的同伴,家人,我这个心系他安危的外人,又算的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