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镇,遥安镇,距离京城甚远,也不乏繁荣。论财力雄厚,当是谢家为首,尹家第二。谢家仅一独女,便是那谢芳筱。而尹家尚有两个公子,谈及门当户对之说,人人莫不以为谢尹两家会联姻啊。
但看此刻,谢芳筱面乘薄纱,在众人之间无意扫视一番,视线终究定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那里站着的,不是眼巴巴瞅着谢家布施的人,而是一位衣着寒酸,低眉却含情脉脉地望着芳筱,儒生模样的男子。
芳筱望见他时,不禁激动起来,却碍于府上人多眼杂,只能默默地朝着他微笑颔首。
鹊儿也看见了他,低语:“小姐,仲公子这衣衫,好像还是前年的呢……”芳筱哪里看不出来呢,只可惜她想送,他却绝对不愿收。
芳筱有时猜测,如果是她亲手做的,他倒是愿意接受吧。他总是这样……
芳筱轻语道:“鹊儿,待会我和楚陵要去寒月亭相见,你和我娘说一声。”依恋地复望那仲楚陵,而后翩然离去。鹊儿也是瞧着仲楚陵的痴样不禁笑了笑,这两个有情人,还不知何时终成眷属呢。
“大少爷,那谢小姐已经回府了,您……”
“我看得见……”谢府不远处巷子口里面站着一行人,最前面一位,华服绸缎,贵不可言,名曰尹守成。芳筱的祈福布施的习惯,他早就了如指掌,每次也只能趁着此刻过来一睹芳容,纵使是隔纱。
是一时的梦幻迷离,却乱了一世的心。尹守成的记忆里,存在着一个温温柔柔的姑娘,与别家闺秀无二,竟总是能走进他心上。每一步都那么轻盈,份量无比之重。
“算了,回去吧。”尹守成和芳筱仅有一面之缘,这一面之后,他的心,只会为她一个女人牵挂着了。然而仔细打听得知,这姑娘竟早就心有所属,和秀才仲楚陵两情相悦。
“大少爷,其实,您和谢小姐门当户对,天造地设呀,何不告诉老爷您的心思,好早日上门提亲……”一旁的贴身仆人家和絮絮叨叨着,打小和大少爷尹守成一处长大的他,岂会不明这个中含义。
“回去!”尹守成忽而有些不悦,语气加重了几分,望着谢府大门,再看那仲楚陵,人已不知去向,遂短叹而去。身后的家丁赶忙追了上去。家和后悔莫及,揣测:少爷恐是早早向老爷禀明过,看起来,也是无果啊,真是多嘴……
寒月亭。
“楚陵。”芳筱远远瞧见他来了,喜上眉梢,取下面纱,朝他缓缓走去。
“筱儿,你这来来回回本就累了,何苦现在出来?”仲楚陵一脸不舍,看她一副倦容,心疼之意油然而生。
芳筱掩口一笑,和他并肩漫步走回亭中:“我累与不累哪里就能影响我们相见了呢?”二人久别重逢,挨着坐下。
“筱儿……”仲楚陵唤了她一声,却欲言又止了,转而去欣赏周遭的美景。
芳筱猜他必是又藏心事了,无奈知晓问了也无济于事,只好默不作声地依靠于他怀中,陪他赏景。
原本风和日丽,忽然间狂风大作,芳筱楚陵都被迷了眼,只听得耳边呼呼作响,不知这天气怎么就乍变了。
“小凤凰!”片刻之后,耳边再无风声呼啸,芳筱这才放下遮挡的手。刚抬眸,一声呼唤随之而来。循声望去,一身纯白道袍,此男子的气质非比寻常。
“筱儿,刚才……”楚陵还在为芳筱担忧着,却不料话未毕,被人拉起推至一旁。
“小凤凰,你怎么沦落到成了凡人啊!”那人不由分说,一见面就极其热情地拉起芳筱的手来,“瞧瞧,瞧瞧,你看你这打扮,如此俗不可耐。”
芳筱见仲楚陵被来人推至一旁,甚是不悦,加上他竟毫不避讳拉她的手,心生不快,企图挣脱:“请道长自重,你放手……”
来人干眨眨眼,仔细打量一番,恍然大悟。“也是,小凤凰如今成了凡人,怕是以前的记忆都不复存在了。”牵起她一双纤手,温文儒雅般道,“我是你以前的好朋友辰宁,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仲楚陵及时拦在其中:“男女授受不亲,你放开她!”平日里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他,此时俨然如另一个人,几乎是朝他怒吼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他腾出一手,径直掐住了仲楚陵的颈脖,眼光冷狠,毫无怜悯之心般。
“道长,别伤害他……”两手挣扎着,却动弹不得,芳筱无比担忧,生怕那人喜怒无常真害了楚陵。
“滚!”他面对仲楚陵,几乎是一点都不客气,冷冷的瞥了一眼,而后笑靥朝着芳筱,“我可不是什么道长,刚才说了,我叫辰宁。日月星辰的辰,安宁的宁,安也算是我的姓。你现在呢?”
芳筱自知无法摆脱,只好迁就:“你先放开我。”安辰宁只好先松手,静待她的答案。她却立刻去扶起仲楚陵,眼里尽是心疼。
“你怎么样?”芳筱扶他坐下,也怕安辰宁再来伤害仲楚陵,背对着他回答,“谢芳筱,草方芳,竹攸筱。”语气极是不屑,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男子,怎生这般暴力?明明身着道袍,怎么一点道家的气度都没有?
“谢芳筱?打扮俗,名字还俗……”一甩道袍,走到他们面前,“我帮你恢复记忆可好?”说着便凝聚一股神力欲注入她体内,却突然被另一股力量排斥抵挡出去。同是神力,因安辰宁猝不及防,被震得退后一步。
芳筱忽觉胸前一阵温热,取出怀中的玉,竟碎成两半,疑惑是否是这玉替她挡了灾……
“你是何人?”不知何时,玄武公子也来了。淡漠地问了安辰宁一句,也瞧见了他留下的玉已成碎玉,自然猜到了刚才那股力量来自眼前这个身着道袍,却似仙非仙,似神非神的男子。
安辰宁欲唤起芳筱记忆不成,便极为恼火:“你胆敢觊觎我的小凤凰!”瞬时飞身朝他攻击而去。
芳筱愕然,此道长要找的那个姑娘该不会是他的恋人吧?
一分情分,一分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