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了半日的白芍婷,和芳筱的情谊逐渐深刻。
“小姐,尹家大公子说来接白小姐回府了。”家丁在他们都仍然十分欢心之时出现,虽不舍,却只好站起相送。
“芍婷,原是和你的成哥哥约好了,如此准时。”芳筱打趣着,瞧她一脸红晕不退,便不再多舌。接过鹊儿送来的面纱,遮面方出。
来到前厅,尹守成已在那里等了许久。芍婷回身和芳筱对视,方知她是如此时刻在意礼仪,到底是谢伯母的女儿。
“姐姐,往后我还要再来打搅的。”出了趟门,收获了一知己。
“等我能出门了,我去你府上拜访。”点着她小而稚嫩的鼻尖,白芍婷弥补了她没有妹妹的遗憾。白芍婷又何尝不是。
可在尹守成眼中,距离芳筱如此近,着实惊喜。
尽管蒙纱,蒙尘似的,遮不住的耀眼星光,气质如仙,只一眼便沦陷,无可自拔。
更何况是面纱之下的本尊。
“谢小姐如今不方便出门么?”尹守成终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和她说上几句也是幸福。
“尹公子说笑,只是天气实在难耐,我向来惧热所故。”芳筱匆匆掩饰,被父亲禁足的事,不足为外人道。
“原是如此。不知你家可有置冰,所用物换玉器否?”一时体贴过了,倒忘了谢家岂会不准备这些。
芳筱果真不知如何回答了,顿时安静了片刻。
“成哥哥,姐姐家里,我们府上都比不过的呢。”嬉笑一阵便拖着尹守成要走了。
芳筱朝她轻轻颔首,谢她的解围。
尹守成刚走,芳筱一把取下面纱:“鹊儿,我们回房。”惧热什么的,还真不是假的。
跟着尹守成离开的白芍婷犹豫了许久,来回几个注视之间,终于鼓起勇气停步。
从身后一把拉住尹守成:“成哥哥,要是芳筱姐姐不喜欢成哥哥怎么办呢?这样的话,成哥哥也要娶姐姐吗?”
尹守成还真是没料到白芍婷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过一来她刚从谢芳筱那里回来,二者他一路上都埋头深思,都没注意这丫头呢。
“婷儿,此话何意?”虽是不解,更多的是疑惑,一向待她如同妹妹一般。
“成哥哥,要是芳筱姐姐不喜欢你,婷儿也会继续喜欢成哥哥的,不会让成哥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挽着的手又紧了一分,这样的话,不免露骨,却满是真挚。
尹守成第一便是愣住了,但是转念一想,想要尹白联姻的事,只是父亲一人的想法,并没有直接和白叔父说过,更何况告诉芍婷本人了。
故而便知是白芍婷的心性如此,单纯善良。
抚了抚她的小脑袋:“瞎想这些做什么?我何时就孤孤单单了?不是还有你们在么。”浅浅笑意,醉了几分。
白芍婷傻傻一笑,“嗯”了一声应着。
也许姐姐说的对,未必不可以自己争取,毕竟是这样好的成哥哥。白芍婷这样想着,脸上的温馨蔓延的空气都仿佛浸润了几分喜悦。
六月初八,顺源茶楼。
“谢康老弟,约你出来,可真是不容易。”尹和骞尹老爷站起身来迎接谢康,谢芳筱之父。
谢康明显没有那么好的脸色,只是平平淡淡的应着:“和骞兄也没有那么闲来无事,不知找我何事?”谢康明知故问,但也是打心底里不希望听见。
“老弟啊,上次我向你们谢府提亲,虽然被拒,可这不影响我们之间多年情义,约你喝喝茶罢了。”尹和骞虽是笑着,谢康却能感觉到那一股不寻常的语气。
“喝喝茶倒没什么。”谢康坐下,一览此间雅阁,而后端起茶水,“和骞兄还是直言的好。”绕弯子这种事,实在不屑。
“老弟你看,又多想了。不过却有一事。”尹和骞不似谢康,至少后者表里如一,“听闻谢小姐与仲夲之仲子仲楚陵之间颇有渊源,因而想起老弟拒绝提亲之事,所以……”
话至此,就没有了继续的必要,索性停在那里,只待谢康自己动怒。
出乎尹和骞的预料,谢康异常平静:“这有何奇?他们儿时相识,仲楚陵又曾救过小女,说是旧相知也不为过。”
尹和骞这一开头就不讨好了,着实不悦,抿了口茶,一笑掩之:“原是如此。不过那仲楚陵也是颇具才貌,虽是寒门。但也可惜了是寒门,不然就能配得上老弟的爱女了。”
如此一惋惜,心里不知有多么嘲讽,叫谢康如何回答呢?
否定?那就不等于坐实他们之间暧昧不清,毁了芳筱清誉。
肯定?那就显得他嫌贫爱富,不外如是,空有贤德之风。
“和骞兄待小女真是格外关切。相比之下我倒是觉得和骞兄应该多多关注守成守风这俩孩子,早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也不先找个人给他们定定心,好帮你一把。”即刻转移了话题,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很不好。
“这倒是。我就是觉着你们芳筱和我们守成是极合适的,所以迟迟不定他人。可你老弟却又拒绝了。”笑谈此言,但意犹未尽。
“老弟啊,你也知道,遥安镇就我们三家独大,谢、尹、白,你和元甫老弟家唯独一个女儿,可我们尹家呢,恰好也有两个小子,你不觉得这是命吗?”畅饮一杯之后,整个身子都舒适了,尹和骞眯起了眼。
“可你这样说,分明是你们尹家坐享其成。我们的女儿若是与你尹家联姻,所有家业岂不全成了你们尹家名下。”就着尹和骞的话,谢康冷冷笑道。
“老弟啊,联姻又不是买卖,你未必要把所有产业都给女儿或是女婿,只要你的女儿过得好,有没有产业重要吗?”启扇轻摇,尹和骞的话,是谢康的心思。
“你既然知道我的想法,那又何必多此一举?”谢康只怕他是故意这般坦诚,警惕之心丝毫没有松懈。
“我们一样,你为了你的女儿,我为的是我的儿子。
守成喜欢芳筱,即使我强迫他娶了别人,以他的个性,只怕害了别人家姑娘。”尹和骞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谢康,这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针对谢芳筱的情况,说给谢康听的。
相比之下,如果由着芳筱的心思,许给仲楚陵,未尝对芳筱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只因仲楚陵的身份,甚至是在家中微薄的地位。
瞧着谢康有些深思的目光,尹和骞知道,他的第一步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