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一是夜里静水,不知不觉,连绵且长。
喧嚣则喻日下烟火,绚丽多彩,夺目时散。
明里,得之我幸。
暗下,失之我命。
今夕,君许卿卿。
明朝,卿错嫁君。
两百年后。
四大神兽已不是四散天下各方,也无需镇守各地。
原因无二,世间已无妖,世间已无魔。
“白虎!”朱雀一声怒吼,气急败坏的样子,活脱脱的辣美人。
白虎则无动于衷,偏头看了看,然后默不作声。
朱雀甚是无语,将一破衣裳甩了过去,直接盖在他的脸上。
“白虎,你弄什么不好,非剪坏我的衣裳!这可是我从都城特意订制的,你知道多难得么?”
朱雀辛辛苦苦按着凡人的规矩得来的一件绝美的衣裳,就这么被毁了。能不气么?
白虎倒好,一把扯下,轻轻“哦”了一声:“你要怎么赔,我变一套给你就是。”
说的是毫无忌惮,而又令人恨得牙根痒痒。
朱雀一把拉起他的手臂,向外摔去:“白虎!你!要是这么简单,我何至于千里迢迢从都城弄来,你装,再装!”
又一脚而下,白虎总算回过神,躲开了。
一个起身,躲在门外柱子旁:“别,我错了。
你要多少我赔,我现在就去开封给你买。”白虎求饶心切,瞄了眼地上的衣裳。
前不久思念翎鸢过甚,抱着不知从来顺来的衣裳痛哭流涕一番,随后又觉得丢人,一气之下剪破了。
没成想,那是朱雀的东西。
实际上,这别苑里统共就三个人,青龙、白虎和朱雀,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朱雀的,就白虎傻里傻气,以为扔了就没事了。
只等朱雀找上门的时候,白虎这才恍然大悟。
“你可算是够了,剪破了我最喜欢的一件,也不知扔了我多少件其他的。
你要是真那么放不下她,尽管找去,我们圣山别苑不需要留你。”朱雀一挥袖,实在懒得搭理白虎了。
白虎冷哼了一声,他倒是想,也得翎鸢见他才行啊。
“说的容易,我要是能找到,还用待在这里浪费时间?”白虎追了上去。
朱雀趁他不备,一掌击去:“找,找,找你的翎鸢去!大不了就我和青龙孤孤单单守着便是。”
白虎一把握住,还煞有介事的思忖了:“说的也不尽然。
听闻大哥也有一个红颜知己,叫什么,离之璇?
这要是重聚了,不是只有你们两个孤孤单单,而是只有你一个啊!”白虎挑了挑眉,也不知是嘲笑还是无意的炫耀。
总之对于这番话,朱雀是彻底被伤了心。
甩开了白虎的手,冷笑道:“尽管离开就是,这千年的寂寞难不成还短了这一时?”
白虎略显尴尬了,原是无意的,不想又惹朱雀不高兴了。
“朱雀,我随便一说,你怎么当真了?”白虎去拉,被扑空了。
“她不是正沉浸在丧亲的悲痛之中么?你何必不前去助她,去便是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如今不过也是孤家寡人,真不知她神气什么?”朱雀不再理会白虎,去了自己的房间。
白虎不服,偏要和朱雀理论。
“你这话什么意思?仙界被毁,和我们神界一样荡然无存,难不成你还高兴?”
白虎最是难以理解,曾经的朱雀不过是喜爱与他舌战,并非没有底线,可两百年间,总是这般。
刻薄也就罢了,说的话,如果是站在翎鸢的立场去听,甚是心寒。
“我可没这样想,你若是心疼,即刻离开这里便是。”朱雀毫不客气的反驳着。
仙界被毁,是啊,仙界两百年前就毁了。
两百年前,麒瑶去世不久之后,那一场妖魔仙三界大战之际,仙界之劫降临,在场的,无一幸免于难。
从天庭之外、之上的地方,突降三昧真火熊熊燃烧的岩石陨落此地,如同凡间所见的流星一般。
美,带着每一个逝去者的鲜血,耀眼,是建立于连绵不断的烈火。
朱雀、白虎也不在场,但得知,整个天庭之上,除了翎鸢和云阑是被众仙好耗尽仙力护下来的之外,无一生还。
至于前去帮忙的安辰宇,神体护身,自然没有遭受灭顶之灾。
如此,仙界荡然无存之后,仅剩下翎鸢和云阑二人。
如同整个神界消失之后,也只剩下他们四个一样。
而妖魔全数湮灭,不复存在。
这也许是幸事,也许是另一场灾难的开端,可这都不重要了。
“我,最可怜的不是我,不是翎鸢和云阑,是玄武。”白虎看朱雀的模样,并没能体会出她的情意,仅是忽而伤感起来。
“玄武,两百年了,他还是不肯放下。
难道,他仍然打算,寻找麒瑶的下一世?可这一世的教训还不够么?
得到了不去珍惜,明明相爱却又不说,非要以前世的名义爱着。
如果今生再重复这个错误,只怕无休止了。”白虎算是抓住了朱雀的软肋,提及同样关心的玄武,朱雀岂会不闻不问。
白虎也是一叹,英雄难过美人关,玄武算是栽在这些女人身上了,如同他沉沦在翎鸢那里一般。
“那我们是阻止,还是旁观?”白虎随性,问了一句。
却见朱雀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阻止,你阻止得了?
旁观,我们是什么关系?”
白虎被噎,只得继续听下去。
“如今他住在洛神堂中,只等麒瑶转世的出现。
可玄武毕竟是玄武,第一次失去了芳筱的情感不会那么深刻,不仅仅因为没有得到过,更重要的还是,谢芳筱不爱他。
可麒瑶就不同了,不仅是那个曾经不爱他的女人的转世,而且深爱他,并且是他的妻子。
换做是我,我也肯定不会轻易放下这段感情的。
只可惜,麒瑶恐怕从来没有从玄武口中听到一句露骨的情话。”
朱雀突然替麒瑶不值了,毕竟麒瑶也是个极好的姑娘啊。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别人。
要是麒瑶还在就好了。”白虎感慨道。
朱雀不以为然道:“你以为麒瑶活下来,会很好么?
天庭已毁,父母双亡,姊妹尽逝,朋友全无。这样的糟糕状况,你觉得对她而言,真的是好么?”
一语刚静,二人便无话可说。
北宋年间,汴京城中。
“让让,让让,请让让。”一着白衣男装的女子,背着篓子穿梭在人群之中。
全绾的束发,看起来干净利索发带是墨蓝的。
眸子是明亮且有神,让人一看就是神清气爽,讨人喜欢。
玫唇最是不遮掩,哪有男儿如此颜色?
还有那耳朵上若隐若现的耳洞,路人皆是心知肚明。
而最让人惊喜的便是,胸前那欲盖弥彰的起伏,这是女子无疑,身上有无体香,别人是不知。
但浑身有一种味道很是特殊而又寻常,草药味。
彼时往篓子里一瞧,呵,原来是里面装满了草药。
于一家药堂前落了脚步。
“善世堂”,以善为世,世上独善之名。
“二师兄,我回来了。”这个女子在外人眼里那是生的闭月羞花之容,在自家兄弟面前则是不拘小节。
端起二师兄何苏手中的茶碗就饮:“真热,师傅呢?”
一饮而尽,转而抬头。
何苏笑了笑,指往后屋:“师傅在后面,颐蘅,你说你,总是这样急急躁躁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颐蘅,宋颐蘅,善世堂宋远的小徒弟,兼收养的义女。
“笑话?这有何惧?二师兄,不必多虑。”宋颐蘅掩了笑意,放下背篓。
“宋大夫?宋大夫在么?”突然从门外走进一位大婶,宋颐蘅连忙迎了上去。眼神带着一些焦急,可却有神有光,不似病症之状。
“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宋颐蘅先是询问了一些最基础的问题。
对方一律摇头:“姑娘,您是小的宋大夫吧?”被颐蘅扶着坐了下来。
颐蘅点头,取出了小垫巾:“大婶,若是担心颐蘅的诊断有误,待会家师来了,您可以请家师再诊一次。”
大婶摇头了:“不了,我知道你,宋颐蘅,是咱们这里唯一的女大夫,从小就跟着宋大夫学医,你的技术,有口皆碑。”
颐蘅趁着闲话的时候,给大婶诊了一脉,沉浮有力,气息也是平稳的,脸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不像是近阶段有什么疾疫。
“颐蘅大夫,不是我有疾,是我那儿媳妇。虽然怀了五个月的身孕,但最近总会难以安眠,夜不能寐。
我们都甚是担忧,一来儿媳她身体堪忧,二来影响到了我的孙子,都不好。”
大婶连忙脱开了手,解释了一番。
宋颐蘅明白,第一眼看到她的脸色时,就猜到了。
只不过,这不是宋颐蘅的能力范围之内。“大婶,那您儿媳除了睡不着睡不好之外,可还有其他的情况?”但该问的还是要问啊。
大婶转而沉思了一会:“好像,没有了。”
宋颐蘅抿唇思考了些许,如果没有病症的存在,如果不清楚病人的病因所在,胡乱开药的话是很危险的。
“如此还是很模糊,大婶,我不能只听您这样的描述就下结论。所谓望闻问切,缺一不可,如果看不到病人,我不好妄下判断的。”宋颐蘅很是诚恳的表示了她的为难。
大婶倒也是通情达理,连忙致歉:“怪我,太着急了,就只顾着自己一个人跑来问问,忘记了。
这样,我待会就回去把我儿媳带来。”大婶倒有些雷厉风行,说走就走了。
惹得一旁的何苏是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谢芳筱?”远处有一个男子,望着宋颐蘅的脸,不可思议的说了三个字。
这个男子最终飞回了洛神堂中,这个男子叫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