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抓住救命稻草的女人
一夜辗转,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投在房间内柔软的大床上。
付琳一脸惺忪地从折叠矫正框中爬起来。
洗漱,吃早饭。
坐在梳妆台前,她看着镜子里面容清秀的黑发女人,将淡色的唇瓣点上绯红,扣上白色镂空花纹的眼纱,金发男人站在付琳的身后,双手将一条丝带珍珠吊坠的锁骨项链戴在付琳的脖子上。
接下来前往已经安排好行程的白兰福利院。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公路上驶得飞快,路边一些穿着泳装的男女只能看得清残影。
院长已经安排好付琳和岚青的见面。
这个女孩任然无法踏出房间一步,所以只能付琳去见她。
走在平房排列的院落中,青白石砖的路上总放着一些盆栽,上面的绿色植物正生机勃勃,似乎像要带给福利院的人们一丝活力。
胖乎乎的院长在前面领着路,脸上绽放着恭敬的笑容。
“岚青啊,这个女孩很不错的,很聪明,也很吃苦。以前她的成绩总是在当地最好的高中前十,早在两年前就考取了尼尔兰州的艺术大学,可惜没法能去读。”他眉开眼笑地介绍着,知道身后这位身份不凡的大人物。
“岚青呢,在画画,音乐方面有着很高的天分,她还会自己创作曲子。但没老师教,水平也就那样了,总之,无师自通,就足以证明她的天赋。”院长走到一扇紧紧闭上的绿门前,停下了脚步。
男人胖胖的手指指向绿门,拿出一把钥匙交到了付琳手中。
“禾田小姐,第二把黄色的钥匙是开屋子里的第二道门的。”他提醒道。
付琳点了点头。
她走上前,打开了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昏黄灯光照射的短窄走廊。
抬脚迈步进去,后面的绿门被人关上,前方还有一扇铁门。
哗啦。
钥匙转动门把声音。
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洋溢在付琳的鼻尖。
屋子里的家具很少,上百平米的房间里布置简单,几十张写着字和音符的纸散落在地上。
屋内的光线很明亮,像外面的阳光照射一般。
坐在床边的女人抬起头,她身上缠满了绷带,连脸也遮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的黑眸映着站在门口的白裙女郎。
岚青的食指艰难地动了一下,即使身上涂满了药膏,越接近效果到期的时间,全身便是闷热,像被盐水泡着伤口一样的疼痛。
她连做出一个小动作都有着无比的痛楚。
这栋房间里,很久没来过其他人了。
除了那些可怜并资助她的富人,除了每四个小时就来换一次药的护士。
福利院在她身上的收获远比不上支出,所以照料她的护士和院长脸上早已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现在,门外站着一个三个月以来不曾有过的陌生女人。
她出奇的美丽,戴着神秘的眼纱,身上散发着高贵清冷的气质。
就在岚青打量着付琳的同时,付琳也在打量着她。
这个满身缠满绷带的女人,窝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忍受着孤寂与病痛,但她的眼中却不见绝望,那种灰色的,没有一丝神采,完全被病痛折服的绝望。
两人互相观察着,只是付琳有眼纱,岚青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是你的新资助人。”白裙女郎的声线慵懒,开口说道。
岚青抬起下巴,忍痛站起身来。
她向付琳每走近一步,洋溢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也就越浓郁。
“我在画画,和音乐方面有些天分,你愿意资助我两位或者一位老师吗,我会丰厚地回报您。”岚青的声音因为痛苦而轻轻颤抖,但她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
付琳只端详着面前苗条身体被缠满绷带的女人。
她身上,有些绷带已经泛黄,有些还沁出了血花,代表着她皮肤的破裂。
“超过敏皮肤症,受不了这种病痛而自杀的人屡见不鲜,你得告诉我,回报不会因为这种灾难而被带进地狱。”付琳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清冷地开口。
岚青的脸被包着,她能看见的只有女人这双灵动的眼睛。
“我不会自杀的。”岚青扯起嘴角,扬起付琳看不到的苦笑。
“您已经看到了我的背景了吧。”像以往一样,做着真实的悲情渲染,
“爸爸在十二岁那天,疲劳过度在工地上死掉了,当时一直爱我,疼惜我的妈妈半夜起来想要将我掐死。”
她转过身,看着墙上画着窗户的水彩画。
“小时候,万分羡慕别人家正常的孩子,不止一次地想要自己就这么死掉就好了,就算十二岁,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爸爸知道我痛苦,总是劝我坚强地活下去,因为上天剥夺了我的这些东西,就会给我一个特别的礼物。”
岚青的声音平静,含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努力维持的平静,努力保持的清晰诉说。
付琳却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种压抑的哭音。
像资助人一次次说起往事,岚青就像再次回顾经历了一遍悲痛的以往。
“十二岁的那年冬天,他就去世了,妈妈也怨恨我,在她快要掐死我的那一刻,我没想到,过去一心寻死的自己,居然在那刻那么想要活下去。”
“最后,妈妈心软了,抱着我痛苦,轻柔地给我腐烂流脓的脖子擦上药膏。她独自承担起了家里的一切。”
“她不准我死。十六岁得肺病死掉的时候,也总强调这个要求,让我坚强地活下去。”
眼泪顺着岚青的眼角淌下,淌过之处,皮肤绽裂,绷带开出了血花,让人看得惊悚。
很多资助人都被这一幕吓得后退。
她转过身的时候,以为付琳也不例外。
但面前的白裙女郎正定定地站在那里,冷静地看着自己身上变红的绷带。
她伸出手,正在朝自己的脸颊靠近。
岚青呆愣在原地,没人喜欢闻她身上浓郁的消毒水味道,也没人愿意去触碰正在腐烂,血肉模糊的她。
她像惊慌的小鸟,后退了一步。
付琳的手落了空,停顿在半空中。
“那你愿意像个正常女人一样走在阳光下,可以到大学读书,可以有朋友,可以与人触碰吗?”
女郎的红唇翕动,吐出无比诱惑的字眼。
这对于岚青来说,就像是天上的云,她是地上的泥土,怎么能触及。
“没有可能。”她自嘲地开口。
女郎收回了手,取下了眼纱。
岚青终于看清了她的模样。
那张精致容颜上,一双灼目,她从未见过,像芍药花一样的红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