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善人得了准信,又因是左人贤保媒,这心也放下一半了,只等回家叫自已夫人好生劝慰刘玉兰,忙取了信叫来亲信拿了信前往帐房府。
又思极左人贤所说,便叫住那人道:“你拿了信先回趟家中,叫夫人给人备一百两纹银,另外,记得多带上些壮丁,记得,越多越好,现在非一般时日,万不可叫人半路截了去,要是真叫人截了去,哼,你们也就不用再回刘府了。”
刘大善人能把自家生意越做越红火,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下人们一个个都还服他管教。
“外甥,你看时辰也不早了,是不是把未过门的外甥媳妇请出来,好歹我也你外家长辈,这敬茶还是要的吧!”
刘大善人办妥了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这才想起木柔桑已成为自家外甥媳妇了,他十分讨厌木柔桑,就像木柔桑讨厌他一样,为了刘玉兰他又不得不拉下脸面来认了这个外甥媳妇。
木柔桑原本是要出来的,只是行至西次间屏风后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于是带了丫头们躲在西次间门帘后偷听,见得刘大善人提起自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看在杨子轩的面子上,便不与他再计较以往了,若他还敢在背后使暗手,他伸哪只手,她便要叫人剁了他哪只手。
木柔桑听得外头众人议完事,忙带了丫头退回罗汉床边坐下,听得木槿之打发了小丫头进来请她,柳姑姑忙叫春染取来绣花大方巾,叫木柔桑蒙了面方才带了众丫头出了西次间来到正堂,自有婆子已准备了锦垫。
杨子轩见得帘子挑开狐狸眼里划过一丝得意,随即转成错愕,木柔桑软纱蒙面看向他,一双水灵的明眸早已笑成月牙儿。
“咳,柔桑,快过来见过我舅舅,往后你也要当长辈孝敬。”
杨子轩醒过神来,招呼木柔桑给刘大善人敬茶。
木柔桑在丫头的挽扶下给刘大善人行了大礼,刘大善人现在心中还不舒坦,好端端的一棵好苗子,被眼前的丫头横插一手给抢走了。
杨子轩怕刘大善人说出不好听的,忙开口提醒他。
“舅舅!”
“嗯!木姑娘,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即已与我外甥订亲,便是我未来来的外甥媳妇,望你以后能克已守礼!”
木柔桑无奈答道:“是,刘......”
“咳......”杨子轩一听要坏事了,忙咳嗽几声。
木柔桑悄悄微抬头看他避开自己东张西望,眼珠儿一转,甜甜答道:“多谢舅舅提醒。”
心中却是十分别扭,这叫什么事!
刘大善人同样不待见她,也就无过多言辞,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块双鱼玉佩,肥手紧紧地捏住,一脸的不舍。
杨子轩快速从他手上接过此物,笑道:“舅舅你最疼外甥了,柔桑,这玉佩我娘和我舅舅的是一对,是我外祖母与外祖父之物,后来传给了舅舅与我娘。”
木柔桑接过后,十分开心地笑道:“多谢舅舅!我很喜欢这玉佩。”
刘大善人脸上的肥肉抖三抖,一脸肉疼的看着杨子轩把玉佩给了木柔桑,他的心在滴血啊,这玉佩他原打算留给刘玉兰,好与杨子轩来个亲上加亲的,结果便宜了眼前这个心眼比筛子还多的小丫头。
看得两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越发觉得刺眼,正所谓眼不见为净,刘大善人甩甩衣袖告辞。
杨子轩自不敢在这节骨眼上怠慢了自己的舅舅,忙打发了人随后护送他回了县城。
自那日后,木槿之不但自己防着杨子轩,还把左人贤也叫上了。
“杨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左人贤突然冒出来,站在杨子轩身后细言轻语地问道,心中却是快憋不住笑意了。
杨子轩此时正一只脚搁在青砖窗台上,另一只脚踩在地上,双手正准着窗沿准备翻窗溜进绣房,听到后面突然蹦出来的声音,顿时头皮一阵发麻,讪讪地放下手脚,又看看春光明媚的院外,吱吱唔唔回道:“咳,咳,这个,家中的饭食太合我胃口了,突然发现自己长胖了不少,正在练身体,对正在练身体,咱不能像咱家舅舅那样,从头到脚除了看到肥肉,啥也看不到了。”
远在县城的刘大善人无故躺着中枪。
左人贤心中快乐翻了,面上却绷得紧紧的,大有娘舅的架子,他绕着杨子轩转圈,左看看,右瞧瞧:“杨大哥,你不是乃练武之人吗?怎么可能长得一身好膘!”
哼,想爬进他亲亲小表妹的绣房,别说没门,连根头发丝粗的缝都没有!
“那个,是啊,最近懒了,所以长了不少肉!家中的山野味实在太下饭了,我每餐都要吃好几碗。”
杨子轩心中埋怨,平日一向机灵的小桐死哪儿去了,也不过来救救他家主子,还有这劳什子破规矩,什么婚前不能相见,不知道小夫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三日不见如同煮熟了吗?
小桐哪知他家少爷会真忍不住想爬窗找木柔桑,他此时正一脸傻笑的帮春意晒被子。
“小桐,你不去帮你家少爷?”春意朝正屋那边呶呶嘴,示意他看过去。
“啊,不用,我家少爷应该是吃多了!放心吧,有木少爷,表二少爷盯着,我家少爷是做不成那事的!”
小桐偷瞄了一眼被堵住的杨子轩,不加思索地回应春意,心中正得意,亏得他来帮春意了,要是一同被堵住,左人贤是拿杨子轩没办法,但可以修理他啊,譬如:使法子叫他见不着春意诸如此类。
自这天之后,木槿之越发防着杨子轩,生怕他偷偷翻墙或是爬窗去找木柔桑,总是紧紧盯着,连杨子轩出恭也要叫人正大光明的守在茅房门口,生怕他一时忍不住做出越礼之事。
木柔桑也在柳姑姑的劝说下收了性子,到也天天乐意拘在家中,日日忙不消停的绣大红嫁衣,也因春耕之事早已不需她太过早心,有旺财寻旧例安排一应事物,到也做起了正经的深闺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带着丫头们忙活女红一事。
又因亲事已定,心中也不再担忧被拉去选采女,木槿之与左人贤去哪儿都会带着杨子轩,好在三人正忙着小山村地皮子一事,到也没来烦木柔桑,只是其中左夫人到底不放心她的事,又另打发了婆子过来见了杨子轩,问清楚定亲一事,方才放下心来。
一晃又过了十来日,正值山野挂绿,百花斗艳时。
小山村嫁女行动终于结束了,木柔桑家中因收到太多喜饼,便打发了研墨把多余的喜饼送去给周边穷苦人家,不想回来是却带来了令人十分错愕的事。
“少爷,奴才回来了!”研墨到了天将晚时才从外头回来,木槿之三人正坐在篱笆前的小竹桌前煮茶对对联。
木槿之端了一杯茶递给他:“拾书刚才多泡了两杯,你倒是有口福了。”
研墨接过茶水也不急着喝,木槿之见他神色急切,便问道:“可是有事?”
“回少爷的话,刚刚奴才在回来的路上听了一耳,咱小山村学子,有几个在回府学的路上,被人敲了闷棍,人已经不见了。”
“什么?”木槿之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
“你且快快给我说来,到底怎么回事!”
研墨知他与那几人是小时候一块儿处过的,便道:“少爷,如今丢了学子的那几户人家已经打发人报告了,说是快到帐房府时被几伙来历不明的人给抢了。”
小山村的新习俗,自木槿之,木意杨打算晚婚后,村里的小学子们依样画葫芦,每次家中一说亲,便把两人抬出来当挡箭牌,看看人家为什么学业好,一直受先生喜爱,这是有理的,人家没成亲一心扑在学业上,好吧,家长们一个个都闭嘴了,晚点就晚点,家中也不止这个儿子。
“槿之,你不必担心,照现在的情形看,应是官差到了帐房府了。”杨子轩略一思索便知是怎么回事。
木槿之也觉得自己太过心切了,心中暗思:往后可不能这般,办事就应该不动声色。
“你再去那几家打听一番,看看可有新的消息,虽说有可能是被人抢走拉做新郎,但还是小心行事些,只怕万一......”
研墨忙道:“少爷,你只管放心,那些小书僮身上都有书信,说是那几位学子被拉郎配了。”
说到这儿,他心中也是打鼓,生怕自己也被拉去当新郎,不说两情相悦,万一缺胳膊少腿或是一脸麻子,他研墨可是受不了。
“槿之,这段时日我们还是待在家中吧,想来不日官差便要来小山村了。”
木槿之想想也是,自此后木家也是家门紧闭,只在家中自娱自乐,连那地皮子一事也是往后推了,好在地皮子已买下又落在各人的名下,到也不必担心。
又过得几日,木柔桑因定亲一事,加之杨子轩又暂居于她家,便不似以往那般能随意走动,也就只能在家中听听春意她们学嘴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