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姑对于现在的处境很担忧,说道:“少奶奶,奴婢想去......”
她伸手轻轻一拦,笑道:“姑姑莫急躁!现下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木柔桑知道她想说什么,可是她自己并不想再与苏瑞睿有什么牵扯了,过去了的终归是过去了......
“可是,少奶奶,这点心已经做了好几道了。”柳姑姑心中不免焦急。
木柔桑淡然一笑,说道:“只能见机行事了。”
吃过午饭后,杨绢儿很是满意木柔桑做的点心,便道:“小嫂嫂的手艺越发好了,只可惜不能把你长留宫中。”
苏婉儿拿筷子的手轻轻一抖,势弱的她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太子妃喜欢就好,这几样点心我已教给几位厨娘了,想来她们个个都是心灵手巧,定是能做得一般模样。”
木柔桑面带“喜色”的回答,她可不想杨绢儿又使出什么招儿来,最怕的就是吃食上出问题。
杨绢儿眉心一动,看了侯夫人一眼并不说话。
“你这孩子,太子妃坐令宫中,多有照拂家中,她如今便是想出这宫门回家看看都......”侯夫人还没有说话,就被杨绢儿的轻咳声打断。
侯夫人转了转眼又拐着弯儿说:“太子妃想家了,也能在宫中吃到家中口味的东西,只是才这两三样会不会太少,咱府中就属你手巧,你不若多教这些厨娘们一些?”
木柔桑原是不想的,但后又想着终是避得了这次避不了下次,便道:“我回头把方子都整理一番,然后托夫君给太子妃捎进来,想必宫中的厨娘们按着方子也是能做出一般美味。”
杨绢儿不紧不慢地拿帕子拭嘴,冷笑道:“小嫂嫂客气了!”
冷冷的容颜上渗出薄怒,显然对木柔桑的回答很不满意,这时伺候在杨绢儿身后的刘姑姑开口了,笑道:“太子妃给杨安人面子,杨安人怎地如此不知进退。”
木柔桑抬眼扫向她,温柔的笑意里夹杂着千刀万剑,不说话会死啊!真是个讨厌的姑姑!
“姑姑言重了,我固然可以为太子妃做些点心,但,长时陪在太子妃身边的,还是这些厨娘不是吗?”
“好啦,小嫂嫂,你就是不想做些点心,本太子妃想家了也不对?又或者,杨安人是觉得本太子妃讲话不管用?”
杨绢儿把手中的筷子往精致的圆桌上一扔,一双柳叶眉倒立,含满怒意的双眸死死地盯住她。
木柔桑心中哀叹,真是出门不利啊,早知道杨绢儿必不会轻易放过她。
“太子妃言重了,我哪里不敢听太子妃所言,便是先前不也为太子妃做了不少吗?”
“区区两三样算得了什么?”杨绢儿不屑地撇撇嘴,想不想吃家中的点心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由是想借题发怒!
“回太子妃,请听奴婢一言。”
柳姑姑深知这宫中不比外头,杨绢儿这太子妃的身份在这东宫之中,便是一宫之主,木柔桑性子自在惯了,她怕自家主子稍有一慎,便会万劫不复。
“哼,一个小小的婉侍也敢在本宫面前乱讲话,来人!”杨绢儿可是动了真火了。
木柔桑无奈地叹了口气,早在当日避开杨绢儿,不愿搭理她,更不愿帮她牵线的事,便是今日之祸引。
“慢!太子妃,我知道你心中怨气,但是那也不能怪我,当日的事,你没错,我没错,我哥哥与嫂嫂更没有错。”
杨绢儿怨恨地看向她,冷笑道:“本宫说是错就是错,说不是错便不是错,哪论到你一个小小安人来指划,再说了,柳婉侍不过是个小小的侍从,本宫便是叫人掌了这不知上下尊卑的婢子又如何?”
对于现在怨气十足的杨绢儿,木柔桑更多的是想冲上去扇她两耳光,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她一双水眸轻转,视线从侯夫人身上轻轻划过,果然,见到她嘴角噙着一丝得意!
“太子妃身份何等尊贵,想来姑姑深居宫中多年,这点规矩怕是半点不敢忘,哪敢冒犯了太子妃,又何必急于一时,何不先听听姑姑想说什么?”
杨绢儿原是想找个由头教训柳姑姑的,刘姑姑可是提醒过她,木柔桑本人不可怕,但是,她身边的柳姑姑却是个擅长后宅阴私事的人,当年在宫中时,便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婉侍的位置,手上没有见过血,没有要过人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安人即然想求情,看在三哥的面上,今儿便给你个面子,柳婉侍,说来听听,你先前想说什么?”
柳姑姑暗忖:杨绢儿今日这苗头,便是冲着自家主子来的,她可是要拿捏好了回答,略沉思一番方才道:“回太子妃的话,其实是太子妃误会了奴婢的主子,主子在府里鲜少下厨,对于点心的做法也只是记得方子,多半时候都是指点厨娘动手的,所以奴婢的主子并不是推诿,只是她觉得自己亲手做不好罢了。”
杨绢儿伸手仔细打量自己的指甲,又叫来小宫女端茶倒水,柳姑姑见此心中一紧,便知杨绢儿怕是早就打定某些主意了,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太子妃若不嫌弃,奴婢到是随主子学过几手,可拿来献献丑。”
木柔桑端坐在那里,见杨绢儿刚才这番动作,便知要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容易。
“太子妃想念家里原是人之常情,姑姑,咱们接着去做些点心,左右难得进宫一回,也当是全了太子妃的孝心。”
木柔桑便是有空间在手,也敌不过这大周最上层的权贵,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连累到众多亲朋戚友。
“即然安人想通了,那本宫自是卖你个面子,不会为难柳婉侍。”杨绢儿高傲地扬起白嫩的小下巴指了指柳姑姑。
“多谢太子妃手下留情。”木柔桑忙站起来行礼,心中冷笑,看吧,这就是古代,动不动就能要了旁人的脑袋。
“快些下去给本宫做些点心上来,另外,姑姑。”她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着的刘姑姑,轻笑道:“把咱安人做的点心,分别送些给太子、贵妃娘娘并其她几位妃子娘娘们都尝尝。”
刘姑姑忙应下,转身对木柔桑一脸歉意地笑道:“还得辛苦安人多做些了。”
木柔桑猜不透杨绢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便带了柳姑姑又回了这德庆宫的小厨房。
柳姑姑随她进了厨房后,方才叹气地看向四周,见那些厨娘们已四下散开忙碌,她才压低了嗓音说:“少奶奶,恐怕有些不妙啊!”
木柔桑小唇微动,冷言道:“你也瞧出来了,莫慌,便是多做些也不打紧。”她现在深深觉得,原来学武这般好,便是站在厨房折腾一下午也不会觉得累。
明月朗照,月光清冷如水!
德庆宫里的小厨房一直飘出一丝丝清甜的香气,在这庄严、肃然的宫里,多了一缕缕暖意。
柳姑姑拿帕子帮她拭了拭汗水,说道:“少奶奶辛苦了!”
木柔桑伸手轻抚垂下来的发丝,温婉笑道:“平安出宫便好!”
“杨安人,太子妃有令,今日辛苦安人了,便留安人暂宿宫中一宵,待明日安人做完太子妃喜欢的点心,便着人送安人回家。”
刘姑姑这时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四个小宫女,每人还捧着一个盘子。
“这是咱太子妃赏给安人的衣服、头饰。”
木柔桑越发看不懂杨绢儿了,难道她便只是想折腾折腾自己?
“有劳姑姑了!只是母亲与大嫂?”
刘姑姑笑得十分诡异,说道:“侯夫人与杨孺人在日落前已经出宫了。”
木柔桑闻言心中一咯噔,忙道:“可否请姑姑回禀太子妃,我明日再来宫中为太子妃继续做点心?”
“安人何必如此见外?你原就是太子妃的亲嫂子,便暂缩宫中一夜又何妨,莫要担心,太子妃已说了,她是因为想家,而安人又擅长家中点心一事,她便留了安人小住一晚。”
刘姑姑给出的答案并不能叫木柔桑放心,反而是越发心惊,只得叫柳姑姑先把东西接下来再说。
至于给刘姑姑打赏一事,木柔桑表示没这回事,柳姑姑表示她家主子没示下。
小宫女们掌着灯在前头引路,木柔桑带着柳姑姑随着刘姑姑从庄严的德庆宫里走出来,她回头看向这德庆宫,似乎看到了宫殿上方飘来荡去的血气......
走在前头带路的刘姑姑感觉到她没跟上来,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笑道:“安人?可是有事?”
木柔桑回过神来,眨眨眼再向德庆宫上方看去,或许,她只是一时眼花了......
刘姑姑的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见并无可疑之处,方才转过身去,黑夜中微亮的烛光倒映在她的眼底,照亮了她眼中的恨意。
“安人,东宫离给安人的客居之地尚远,还请安人随奴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