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家担心了半个多月,徐天罡的第一封家书终于寄到了。等到徐明薇能读到,已经是过了徐老爷子,贺兰氏,徐明柏等人之手,到她手上都已经不知道是第几轮了。
许是怕家里人担忧,徐天罡只字未提明水镇的农潮情况,只说了所见的民生艰难,自己初到有些水土不服,已着手开始监督治理明水镇的乱象等等。寥寥数字,徐明薇却不难想象其背后的难处。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徐天罡平安无事,只盼他也能早些平安归来罢。贺兰氏虽然嘴上没说,但这些日子听管事来报家里的开支,总有些心神不济的样子,显然是为着自家丈夫担心哩。
外头世道乱,京中人家也渐渐少了走动,都各自严守在家,连着上书院的都不少被家人接回了家中,如此倒显出家中为儿女请了先生的好处来。
房师傅年前病了一个多月,今年出了正月又开始重新讲课。徐明薇看她脸色仍旧是黄中泛青,劝她多休息些房师傅也只是笑着听了,并不遵守。她私下也问过请的大夫,却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不肯对徐明薇讲实了。
徐明薇后来几次去看她,房师傅都是带了几分恹恹,才与她简单说上几句便乏了。
徐明薇猜她多半是脏器的毛病吧,前世她单位就有个大姐是肾脏出了些问题,没法根治,只能静养,吃不得味道重的,也做不得累活,更不能操心。她丈夫就是因为她这个毛病和她离了婚,没过半年就找了个更年轻漂亮的。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毛病,大夫帮着房师傅瞒了旁人便说得通了。
倒不是怕徐家人知道了会赶她走,毕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毛病。只是以房师傅素来要强的性子,只怕是受不了学生和主家怕她劳累,过度体谅的。徐明薇回想起前段时间房师傅给她们上课时,其实就已经有了些征兆,只是她们都太过粗心了,并没有在意罢了。心中不禁涌起好些愧疚,这个家中除了贺兰氏,房师傅可以称得上她第二敬爱的长辈了。与其说她们是师徒,倒是更像母女几分。然而房师傅身体不适,她却是一点迹象都没留意到,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罢。
因此在家她倒时常看起医书来,种种养生的法子也都刻意记下了。贺兰氏还笑她放着女红不做,却立志做起蒙古大夫来。徐明薇也不管被母亲笑话,心想着以房师傅那样的性子,或许食补还能进取些。于是又换了法子,拿小库房里的各式珍贵药材煲汤。
徐婆子在这上头倒是有些钻研的,借着指点的路子,一来二去地,终于如愿靠到了徐明薇的出路上,被大厨房的方婆子等人时时拿话挤兑了也不在意。心里却想,这些眼皮子浅的要笑话也就这几年了,等日后她跟着七姑娘出了门,那才叫有大造化哩。
徐明薇打着让房师傅鉴赏自己厨艺的名头,果真劝动了她肯吃自己做的药膳。原本也就是些补气的太平方子,徐明薇并不指望房师傅能就此从根上除了病,但看她脸色渐渐好起来,心中也是十分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