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目送着她离去后才对贺兰博心说道,“此女聪慧至此,养在膝下多时,老夫竟不如亲家眼毒,闻香识兰。”
贺兰博心淡声说道,“却是极像她娘小时候,只是太过无欲无求了些。这样的性子若是生为男子,读书论意是最好的,却做不得官,与族人无益。幸亏托生成女儿身,配上傅家那小子,倒是一静一动,做得个贤内助。”
徐老爷子听他如此赞赏傅恒,心中不免得意,想起春闱傅恒却因着病倒而未能下场,又摇头可惜道,“本寄了那小子再得榜首的心思,可恨那傅家内宅不宁,倒惹出了这起官司。”
贺兰博心是知道傅恒之前乡试中了解元的,他这次来京也托挚友得了他的文章,细细看过,学问做得十分扎实,行文又十分大胆,颇有几分恃才傲物的意思。乡试的主考官叫邱引凤,是个极重才又不拘小节的,才亲点了傅恒的文章列了第一。
但今年会试的主考官却是学派的老考究,做先生做惯了的人最见不得狂傲的学生,傅恒若是今年真的下场,也不见得能被点中做了会元,因此贺兰博心私心里还觉着傅恒是因祸得福,等到下一次会试再考才好,还觉着他这场病生得十分讨巧,来的正是时候。因此也不曾多想,只当是时机凑得好而已。
听徐老爷子这话里头的意思,贺兰博心倒起了几分疑心,问道,“亲家公为何有此一说?”
徐老爷子摇头道,“这事老夫也不瞒您。头天听说傅家小子病倒了没能进了考场,老夫那大儿子便心里存了疑。分明下场前几天还特意指点过傅家小子的文章,看着也并无急病的征兆,怎地好端端的人,说病就病了,还重得进不得考场。使婆子去问了送去傅家做通房的家生子,才道原来是那小子后院起火,几个不值钱的争宠斗气,那王氏给的一个暗地里买通了小厮,买的肮脏药粉下到了主子的茶水里,量却过了……又吹了风,虚空了的身子怎吃得消,没悬疑地一病不起。他自己觉着羞耻,不敢使了人来看,拖了两日越发滞重,才晓得后悔,寻医问药,歇了些许日子才见好转,春闱却是拖过了。”
贺兰博心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斥道,“如此贪色之人,如何做得大事?死在裙底之徒,怎地许了这样的人家?!”
徐老爷子见说得过了,连忙解释道,“原本也不是贪花恋柳之辈,全是后院无主的缘故,几个丫头之间斗得厉害,傅家小子又不常在后院歇了。偶尔得个一次,才有了虎狼之药的祸事罢。”
徐老爷子又将傅恒救过徐明薇一事说出,贺兰博心才勉强点了头道,“男儿虽志图外务,这家中琐碎疏落与心也是常事,入口的东西却如此大意,如此吃个一次亏也不见得全是坏事。那傅家武将出身,内宅不修也是有好有弊,长住却是不好。等那小子连中三元,再与他寻个实差,外放离了家才好。”
徐老爷子抚须笑道,“能入了您老的眼,也是傅家小子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