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兰注意到她的视线,面上闪过一抹冷笑,对着惜春嘱咐道,“你婉容姐姐这去了也好一会儿了,你去帮把手,省得东西多了不好拿罢。”
惜春知她是要打发开自己,并未说话,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徐明薇见人终于走了,才问道,“这是已经开了脸了?”
徐明兰恨声道,“原本也没想着要开了脸,小浪蹄子却着实有几手本事,我这才刚怀了两个月的肚子,回头就把她姑爷给勾到(床)上去了。姓裴的平日就是个没主意的,也不知道这小浪蹄子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三番两回地提了要开了脸给了名分。我一个当主母的,总还不至于跟个丫头沾酸吃醋,也忒掉价!便如了他的心意,出门前正式开了脸,这一路上就叫她跟船捧盆伺候了。另外塞了两个模样周正的给你姐夫,姓裴的得了新鲜,哪里还记得住她!我冷眼瞧着,这一路上竟也几次敢在我房里递了眼色给你姐夫看,也不撒泡尿照了镜子瞧瞧,这一路跟船伺候着,没个日夜的,脸上颜色哪里还看得?你姐夫见了逃得愈发快哩。”
说到后头,徐明兰却是忍不住笑,又说道,“我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只可恨底下的爱做鬼,放着好好的明路不走,偏要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如今这光景,也是她自找的。”
徐明薇心中长叹,原本的惜春,也不是这个模样的。只怪这后宅,是最能吞噬人心的兽,最后落得个面目全非罢。
“难怪今日看着,我险些没认出她来,比着从前,阴沉了许多,叫人看了不喜。”徐明薇说道。
徐明兰啐道,“原也是个能交付的,如今却是发了霉的葡萄,藏着一肚子坏水哩。我左右看着也是用不长了,等这孩子出了肚子,你姐夫估计早忘记这人了,远远地打发走,也省得碍了眼睛。”
徐明薇不愿再提这话,便同她说道,“自你走了之后,京里也发生好些事情。”
一时激起徐明兰的兴致来,徐明薇便将徐天娣的事掐头去尾地与她说了,笑道,“你看这人坏起来,也都是没个底儿的,总猜不着能在哪儿遇上。原本远远地将她打发了走,谁能想到隔了十年,还能在京里遇上?”
徐明兰又惊又怒,啐道,“小娘养的,便是这样上不得台面。归根究底,还是男人惹出来的祸事。但叫一家子都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还哪来的这么些个祸根!”
徐明薇也是摇头,说道,“这话落在男人耳朵里,却是不成。庶子女犯了错,回头只怕还要归罪主母,必是平时苛责了妾生子,才将人逼坏了性子罢。”
徐明兰一时心有戚戚,附和道,“是这么个道理,主母难当哩!”
徐明薇却笑,“也难怪男人都要找了大家出身的,总觉着女儿家的,在家看得多了,才知道将来出了门,如何能把后院这碗水给摆平了,摆正了。却不想是人都有私心,总不可能爱别人的孩子,同自己的一般。也是痴人说梦,叫女人给骗了。如此想来,也是公平。”
婉容这时端了茶水回来,见着惜春站在门口,脸色阴沉沉的,心里打了个突突,却又记着里头主子们还等了用茶,便没多在意,推门笑道,“(奶)奶,先喝口热茶,再来叙旧罢。”
徐明兰看见惜春跟着婉容进门来,眼里便是掩不住的蔑视,要不是怕她趁着自己出门的这点空隙又去勾了裴方同,她哪里耐烦带她上傅家来惹眼。